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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判官走到刘娟母亲的跟前,伸出大拇指,在她的眉心处摸了摸,闭着眼睛,好长时间,我在旁边也是度日如年,一只手已经开始慢慢摸向了阴阳袋。
催判官的手从刘娟母亲的眉心慢慢的拿开,转而对谢必安点了点头,然后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在生死簿上笔走龙蛇了一番。
谢必安哈哈笑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哈哈,高阳,你还真不负我所望。”
我勉强对谢必安笑了笑,问道:“你们怎么处理她的阴魂?”
这个时候从催判官身后走出来两个鬼差,催判官对着那两个鬼差说道:“先送到孟婆那里,灌一碗孟婆汤。”
两个鬼差押解着刘娟妈妈的阴魂,慢慢向奈何桥走去。刘娟妈妈回头望了我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催判官又走到我身边,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听谢必安说了,你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刘娟的前世情劫,我会送她去一个好地方的。”
我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多谢二位了。”
谢必安笑眯眯地说:“这一次是你帮了阴司的大忙,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
我自知自己偷梁换柱,也不敢居功,只能拱手抱拳,“白无常大爷严重了,高阳能够为阴司分忧,这是我的荣幸。”
谢必安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高阳,你怎么忍心下手杀了她的?”
为了不让谢必安起疑心,我装作一副愤愤的表情,说道:“当初从你的话中得知我和她的前世情劫,我是对她于心不忍,但是当我得知她竟然杀了小刘庄一村村民时,我便迫不得已要对她痛下狠手了。”
其实,当初知道这小刘庄一村村民死于刘娟之手以后,我真的从心头已经萌生要灭了刘娟这个祸害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强忍下了。可能是刘娟的前世情缘,也可能是真的心疼刘娟这个苦命的女人,总之,我想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谢必安听到我的解释,也没有表什么意见,只说:“那好,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你办的很不错,你现在这等一会儿,我去给秦广王通报一声,给你记一个大功。”
我先忙制止,“别,白无常大爷,千万别,高阳我受不惯嘉奖。还是不劳您费心了。”
“诶,这是说的哪里话,赏罚分明,这是我们阴司一惯的做事主张,你现在没有费我阴司一兵一卒,就解决掉刘娟这个大麻烦,哪里有不受嘉奖的道理。”谢必安说道。
我摇了摇头,不顾谢必安的阻拦,便要离开阴司,一旁催判官见状,打圆场地说道:“算了算了,既然高阳不愿意受到嘉奖,那就算了,我先给他记上一功,以后的日子还长,不必急于这一时。”
听催判官这么说,谢必安只好作罢。
二人便招呼着我离开。
一起走到奈何桥上时,却见孟婆已经为刘娟的妈妈盛了洗澡孟婆汤。刘娟的妈妈眼巴巴地望着我,我顿时无奈,当着谢必安和催判官的面,只能对她点了点头,说道:“喝吧,前尘往事,全部都寄托在这一碗汤里面了。”
刘娟妈妈含着泪,端着那只碗,一扬脖子,把碗里的汤水一饮而尽。
末了,擦擦嘴巴,一碗孟婆汤下肚,刘娟妈妈的双眸变得格外的明静,没有了那种复杂的情绪。更没有了忧愁和伤怀。就像是夜空里的皓月,干净的不露一点痕迹。
我突然有点失落,一个母亲能为子女做出的最大牺牲也只能是这了吧。
甘愿为她背负罪名,忘记前世恩怨,却没有一丝的怨言。
谢必安看我神情有点忧伤,更加的笃定,面前的这只阴魂就是刘娟。要不然,我怎么会如此的动容。
喝完那碗孟婆汤,刘娟妈妈的阴魂被两个鬼差互送着离开,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暗暗祈祷,就这么结束吧,一切就这么结束吧。
这段时间我看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咫尺天涯,这是我迄今为止最感慨的一件事。
我咬着嘴唇,目送着这个伟大的母亲离开。谢必安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也不要再记挂刘娟了,她已经喝完孟婆汤,再也不记得生前的事情了,我们会送她轮回到一户好人家。从此衣食无忧,父慈母爱……”
我常常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大步流星地朝镶嵌在幽冥山上的鬼门关走去。
谢必安和催判官二人送我到鬼门关外,躬身告辞。
虽然刘娟妈妈的阴魂被送进阴司,替刘娟背负罪名,我心里多少有点于心不忍,可是自己偷梁换柱的这个举措能够顺利瞒天过海,想想,也让我心有余悸,从黄泉路上走回去的时候,仍旧心里碰碰急剧加跳动着。真的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的诡计被戳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好再,这一切生的都随我心愿。
当我从阴司回到小刘庄村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把刘娟从阴阳袋中放出来之后,刘娟像是疯了一样,两只手掌紧紧攥着我的双臂,瞪着圆滚滚地眼睛,大声地质问我:“高阳,我妈呢,你把我妈真的送到了阴司?”
我看刘娟失控的情绪,本想对她撒个谎,可是刘娟她也不傻。
我任由她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我的身上,毕竟让她妈妈带她接受惩罚的这个主张是我提出来的,也是我一手实施的。
“对,我把她送到了阴司,并且已经瞒过谢必安和催判官的审查。你妈妈也已经喝过孟婆汤,谢必安答应我,会送她去一户好人家。”我如实的回答说。
可是,听到我这么说,刘娟更加愤怒地对我吼叫道:“高阳,我处处对你忍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和你没完……”
“别闹了。”我也突然抓起刘娟的一只手,对着她大喊道:“你犯下的事情还少吗?你真以为我不想亲手把你送到阴司吗?要不是看在你在忘川河水里煎熬了上千年,咱们又有着什么狗屁的前世情劫,我早就把你送到阴司一百次了。我殚精竭虑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欺上瞒下,我为的什么,不就是想给你一次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吗?”
我看到刘娟知道自己母亲被我送到阴司之后疯狂的状态,一时之间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刘娟大吼大叫了起来。
没想到,我这么一火,刘娟倒是消停了,沉默了好长时间。
我见刘娟消停下来,自己的火气也慢慢灭了。
“别再闹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你妈妈也是为了你考虑,才甘愿带你受罪,你别辜负了她一片苦心。”我轻声说道。
刘娟红着眼睛看了我半天,我不知道这会儿她脑子里都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疾步走到我的跟前,凑到了我的跟前,直接踮起脚尖,亲在了我的嘴唇之上。
我顿时都愣住了,这一个动作来的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意识到。
刘娟双手抓着我有点僵硬的双臂,含着泪,缓缓的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不能就这么让我妈妈带我受罪,我九岁那一年。她为了我已经丢掉了性命,我不能再陷她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还在纠结着刚刚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刘娟又哭着接着说:“高阳,我等了你那么长时间,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也没有时间等下去了,我要去阴司把我妈妈找回来。”
听到她要去阴司,我顿时缓过神来,“刘娟,你不要干傻事,你斗不过阴司的。”
“那我也要拼命试一试。”刘娟说着,突然背后刮起了一阵阴风。
刚刚灰蒙蒙亮的天空,一下子又铺天盖地暗了下来。
正在我想要阻拦的她的时候,却见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被无数只阴魂包裹着,周围的阴风越来越大,迷的我睁不开眼睛,一下子暗下来的天空,也伸手不见五指。
等我感觉到风渐渐小的的时候,却现,刘娟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