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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说萧帝见谢庭岳跪至阶下,眉心不由凝起一阵黑雾,冷冷道:“无论何事,容后再奏。且等朕了结了这桩事,再言其它。”
谢庭岳闻萧帝此言,却未曾挪动半步,他缓缓抱拳,语调决绝道:“微臣启奏之事正与定国公相关,望圣上容臣细禀。”
言罢,谢庭岳目光炯炯地直视萧帝双眸,大有不死不休之势。谢庭岳心中深知,照如今形势来看,此刻若是没有人替邵家求情,依照萧帝的性子,邵家今日只怕难以了局。
萧帝也素知谢庭岳的倔强性子,知道今日若是不许他将话说清,他势必不肯罢休。萧帝游目一番,见在场的朝中诸臣也是一副饶有兴致之态。一时落不下脸面,少不得耐着性子,容许谢庭岳细细奏来。
谢庭岳得了萧帝准许,仍旧跪于阶下,直视萧帝双眸道:“微臣认为此事定然是有人刻意指使,意欲栽赃嫁祸于定国公。而且此事之中疑点颇多,圣上理应从长计议,怎可听信这小丫头的一面之词,便贸然断定邵家诽谤君主,并治以重罪。微臣恳请圣上细审此事,还定国公一个清白。”
谢庭岳此言一出,震惊全座。众人虽是心有疑惑,可又有谁敢在思疑成性的萧帝面前多言一句。谢庭岳所说之言,虽说句句在理,可毕竟是当众质疑萧帝。那萧帝之性变幻莫测、难以揣测,谢庭岳为邵家求情一事,真可谓是一招险棋。
康王见有人替邵家求情,当先沉不住气,厉声呵斥道。“大胆,好一个谢家小子,你竟敢质疑父王!”
萧帝怒极反笑,他微微摆手,制止了康王未尽之言,颇有兴致的问道:“岳将军何出此言?这事实俱已摆在眼前,你怎会认为朕断之不公呢。”
“微臣自是有所惊疑,方才斗胆劝阻圣上的。”谢庭岳挺直腰背,不因萧帝的质疑而有所退缩,他徐徐开口,将当日邵子牧差人拖他寻盒一事说与了众人。
邵子牧听谢庭岳一开口,便知他所言何事。同一本书,在自己与谢庭岳两处却有一番不同的说道,这分明是有人预先谋划,借此摆了邵家一道。只可恨当时自己一时大意,未曾警觉此事,已然处于被动之境。可如今,即便他明知此事有诈,也不能再次开口辩解。事已至此,萧帝态度也万分明确,就算自己此刻说破大天,众人也定会认为他刻意编出此言,有意脱罪罢了。
就在邵子牧万分恼悔之时,谢庭岳业已将他所知之事细细道尽。言语之中,谢庭岳忽又忆起子牧曾告知他邵长韫另备了寿礼一事,他只当是邵长韫临时起意,变了主意。一时又恐他人起疑,便刻意将此事隐去。殊不知,他这好心之举,却正中了他人下怀。
谢庭岳言罢,又郑重说道:“若是此书早有不妥,子牧贤弟必不会将此书差人与我送来。如此观之,此书必然是事后动的手脚。依微臣愚见,定然是有人趁众人不察之时,在这上面誊写了这首小诗,意欲借此栽赃嫁祸于定国公。”
康王一听谢庭岳终了一句,不由哈哈大笑道:“岳将军这话可就不对了,若是这书到你手中之时,并未做过手脚。可这其后,此书却是经你的手带到宫中的。难不成,这事后做手脚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岳将军你……”
言及此处,康王话头猛然一顿,他双唇一扁,口中啧啧有声道:“誊写此诗之人,心思真可谓是毒辣非常,竟然敢在父王万寿华诞之时,公然挑衅父王权威,实是可恶至极。”
谢庭岳被康王呛了这一句,只觉怒发冲冠,朗声道:“微臣对圣上的一片忠心,日月可见,怎会行此龌龊下流之事。此书虽是经微臣之手带入宫中,可难保不是有人利欲熏心,在这皇宫之中下的黑手。”
此话,谢庭岳说的颇为委婉。可任谁都能听出此中之意,皆是暗指康王而去。谢庭岳这一句意味不明之言,已然将康王推至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