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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随云挥了挥衣袖,颇为悠闲地走在玩偶山庄之中,他猜测逍遥侯那间无窗无灯的房间里定有密道通往他处,不然只凭逍遥侯怕见光的毛病,如何统帅天宗?总不可能只凭几个女子在送消息进去的。现在老大死了,想来天宗其下不是内斗争当“天公子”,便是烟消云散了。若是这天宗在他家所在的江湖,他大概还有兴趣接收过来,如此一来掌控江湖便更加容易些。如今他只是一个过客,天宗如何,他半点也不关心。
而他没有循着来时之路离开,不过是对着玩偶山庄的布置起了兴趣,他发觉这山庄是按照九宫八卦之位来布置的,而一个院子每一处房舍无论怎么走,很快就又回到了原地。自从初识花逐月时被人在荒屋之中戏弄之后,他对阵法便起了些兴趣,双眼康复之后,同逐月也学了些。
能够将一座山庄如此布局,虽他不喜逍遥侯,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心思巧妙。只要配以各种陷阱,不识阵法之人,纵使武功再高,只怕也极难走出此地。不过也不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若是一把火放了下去,烧光了山庄,也就不存在阵法了,自然就能走出去了。
“你是什么人?”两个极高极瘦的老头突然从一处屋子里跃了出来,一人穿着红色的长袍,一人穿着绿色的长袍,鲜艳至极。
原随云却不觉得好笑,只因为这两个老人就好似两柄利剑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逼人的杀气。
“你们又是什么人?”原随云背负着双手,挑眉问道,目光打量着两人的神色,“不会是被逍遥侯关在这山庄中的人吧?”
两个老人冷眼盯着原随云,红袍老人冷声道:“你知道逍遥侯?你也是被他困在此处的人?”
绿袍老人道:“进了这山庄就别想出去,小子半点礼数也不懂,让我们教教他如何尊敬前辈也好。”
两人的身形忽然动了,此时他们脸上的疲惫之色早就没有,有的只是凌厉至极的杀气。他们的剑法不是原随云见过最厉害的,但是他们的配合无匹,一个人完全将另一个人招式中的破绽给补上了。
原随云并不想和他们打,他就算杀人也并非是什么人都杀的。脚尖轻点,身形已经如白鹤冲天,瞬间都落到了另一屋舍的屋顶之上,手中火折子点燃,揭开了两片丢向了脚下的瓦片,将点燃的火折子轻轻地丢了下去。
“他竟然有火折子!”绿袍老人惊讶道。
“他在放火,我们要不要救火呢?”红袍老人呆愣了片刻道。
原随云也不看两个老人,看准了方向循着来时之路,很快地自屋顶之上跃走了。
“他走了……”绿袍老人突然双眼一亮,抓着红袍老人就大声道,“跟着我,也许我们能够出去。”至于那已经有丝丝烟火冒出的屋子,他们也顾不得理会了。
当两个老人真的远远缀着原随云出了玩偶山庄后,他们顿时有些茫然了,“我们真的出来了,出来了……”竟是搂抱着对方嚎啕大哭起来。
幸好这山庄是在惠山之下,外头没什么人烟,不然两个老人定会被人当做是疯子。
这两看似疯疯癫癫的老人,是被逍遥侯困在玩偶山庄的天外杀手,外号红英绿柳。曾经在江湖之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却被困在玩偶山庄里二十多年,说起来也是极讽刺的。不过长时间被任关着,哪怕他们俩在面对原随云的时候,还是一身凌厉的杀气,大多时候已经和当年做杀手时的性子不太一样了。故而当他们俩北上准备回关外时,撞上厉刚想要对沈璧君施暴时,自然就出手了。
厉刚被李红樱打飞,杨绿柳正要一剑杀了厉刚,却被整理好衣服的沈璧君阻止了,“前辈,还请饶他一命。”
厉刚没想到沈璧君还会出言救他,以为她对自己有心,忙哀求道:“沈姑娘,方才我是昏了头,才起了色心。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恨不得时时刻刻亲近你才好……沈姑娘,我对你的心意,苍天可鉴那……”
杨绿柳和李红樱皱起了老脸,一人不客气的踹向厉刚,一人则看向沈璧君道:“这样子的禽兽,打死了才好!你莫不是还真对着禽兽有感情吧?”
沈璧君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他竟是衣冠禽兽之辈,怎么会有感情呢?只是早前他帮过我,便留他一命,还是两清了。”
杨绿柳和李红樱两人也不过是路见不忍才出手的,见人家苦主都这样说了,也觉得没意思,摇了摇头便走了。
沈璧君不知自己哪句话惹两老人摇头,她神色纠结地看了眼厉刚,她想起了之前驾车的车夫(萧十一郎)离开前隐晦说过,她最好回济南,小心厉刚。可那是她是怎么说的?不是所有人“君子”就是连城璧那样子的。现在想想,真是好笑。祖母总是说“门当户对”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些所谓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除了长相外,还有什么呢?连城璧是“六君子”之首,可是背信弃义。厉刚为“正人君子”,可实际上却是衣冠禽兽。其他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还不如那些出身草莽低贱之人呢。
走出这间有点荒凉的山神庙,沈璧君茫然四顾,失去了回家之心。只因她知道,她一回家,等着她的是祖母找来的“门当户对”的佳婿。她想了想取出了一块帕子将脸给蒙了起来,走入了未知的路途。
济南沈家庄里头,沈老太君快气疯了,她没想到被她用心调/教雕琢的孙女,前十八年柔顺娴雅听话又孝顺,现在却是干出了离家出走之事来。打听消息的人说是孙女和厉刚北上了,却去了山西境内,现在更是失去了消息,她如何不气不怒?
“小姐这些年里养在家中,从来都不知道江湖上的凶险。老太君,也许让小姐在外头走一走,也不是坏事。还有那厉刚,不管他对小姐是什么心思,只要他还要脸面,便不会害了小姐。”沈老管家心中叹息劝道。
其实自从少爷和少夫人都不在之后,沈老管家就觉得老太君对小姐的教导有问题,江湖中的世家大族,那些只有女儿的,更是将女儿当做儿子一样来教导,无论是习武还是其他,再招女婿进门传宗继祖。没有谁如老太君这样子,竟然将独孙女儿一味往所谓的大家闺秀上教导,这不是坑沈家吗?可是他虽然是沈家的世仆,但终究是个下人,有些话根本就说不得。
沈老太君却是依旧怒不可抑,“事情怎么可能这样简单?璧君的容貌天下少有,厉刚号称是正人君子,可这样的称号最是不可信,他若是借机对璧君下手,我多年的筹谋,我沈家的将来岂不都成了空?都是连城璧这竖子,若非是他悔婚,又怎么会有今日这些事情?”
沈老太君双眼中恨意毕现,多年被人称赞得“慈眉善目”早就没有了踪影。好半天才平息对连城璧的怒火,她才对沈老管家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寻回璧君,这件事情其他人去我都不放心,璧君也可能故意溜走。所以只能老管家你亲自带人去了,璧君拿你当长辈敬重,见了你应该就会老实回来的。她若是连你的话也不肯听,你就告诉她,她若不想气死我这个祖母,就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