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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恒的制止最终也没能拦住时净独自离开的决心。
正因为知道她那一旦下了决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性子,这温柔老成的少年最后只是带着一脸的不放心,艰难地点下了头。
那表情看在时净眼里有些无奈,这少年多半以为她会承受不住打击而自暴自弃,想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得到了她的再三保证“哪怕没有了那秘密的终端保护,也绝对会好好地生活下去,有机会一定能再见面的”后,眼瞳中还是藏着担忧。
只是,他此刻越是露出这样的神色,只会让时净越愧疚,无法再直视对方的眼睛,甚至想着——当初她若没遇见薛夏,或者在薛夏被流浪汉所勒|索时不多管闲事,没有她的加入,也许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陆正恒有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和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在瞧见时净的表情后,本想落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收了回去,自然地垂在了身边。
他稍稍后退一步,也冲时净点点头,不再多说一句话,这样就能减少她的内疚。
“好,那小净,你也要好好的。”
“恩!”
终于,时净还是抬起了一直垂在地上的视线,看着来到这里后剩下的最后一个家人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心中传来了钝钝的疼痛。
被找到的幸存者不多,也几十个人,能活下来的几乎都是成年男性和极少数几个女人,时净和陆正恒两个孩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看着少年瘦弱的背影拨开人群朝着远处聚集在一起谈话的管理层狩猎团体走去,也默默地转过头去与他背道而驰,朝破败的西大门望去。
陆正恒各方面能力都很优秀,又是个男孩子,虽然因为生活条件差显得瘦弱了点,但这些都不足以掩盖他的能力,无论加入到哪个狩猎团体去,日后的路必然都不会差。既然他选择了那个可能会吃人的管理层,就说明早就有了保全自己的对策。
若是时净跟陆正恒一起走,无非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那么久,跟外人总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在一起还能相互照顾。
只是,时净不能那么做。
愧疚只是其中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强大起来。
陆正恒太温柔了,若是呆在他身边,必然会经常受到他的照顾,就如曾经那样。而呆在温室太久,就会容易变得软弱,而这份温柔若来自于值得信任的人,就更加要命了。
那样,她永远做不到真正的强大。
所以时净义无反顾地丢掉了这末世唯一的柔软记忆,孤身一人迈出了脚步。
作为一个女性,又是个孩子,想要在末世内活下去非常艰难。也许这曾经是个民主且发达的世界,然而在坠入末世后,便退化成为最原始的弱肉强食。无论男女,若是能拿出能力来便会受到尊重,若是不能,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也不会引起谁的怜悯。
管理层她不会去,贸然加入某个狩猎团体也不是明智之举,但并不是毫无目标——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突然远远地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逐渐接近,听起来并不是一辆普通的小车,在此时能跑到这来的,多半也是其他为了捡便宜的狩猎团体。
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震动着,连带着耳膜都随之刺痛。她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却有某种预感。
她等的人,来了。
……
“带我走。”
跑了没几步就喘得不成样子,时净终于意识到折腾了这么多天后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有多糟糕,但这并不阻碍她的决心,坚定地对眼前的人道出这句话,干渴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并不如往日圆润,却铿锵有力。
有些日子没见,面前这个看不出情绪的男人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尤其是那双灰黑色的眼瞳,一如既往的冷漠。
若是放在平日,时净绝对不想跟这样一双眼瞳对视,仿佛看久了,自己的身体就会从里到外冻成一坨冰。可是今天,哪怕在里面找不出任何情绪,时净也固执的没有移开视线。
这是个冷漠的人,也是个疯狂的人,也许在这个人眼中,没有意义的人和事他都可以轻易丢弃,随意斩杀,所以才能够做到那样疯狂。
虽说疯狂,但在末世中,这也是一种强大,不被任何人左右的强大意志。
时净找上他并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现在的情况非常弱势,一个半大的女孩子盲目投靠一个狩猎团体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时净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谁都会那么好心,更不觉得她现在这小身板儿说能对狩猎团体起到作用会有人相信。
最开始的日子,大概与地狱无异。
但是,姜彻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