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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清芜口中说王珠贤惠大度,心里却并不是这样子想的。
李如拂却也是抬起头,纯善的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几许好奇之色:“哦,王妃可是如此言语的?”
王珠顿时起身,不觉轻轻的福了福:“回太后,确实是如此。”
李如拂不置可否,冷笑了一声,轻轻的挑起了自个儿的指甲套。
“不错,身为摄政王妃,确实应该是聪慧大度。你嫁给了摄政王,自然是需得处处小心,贤惠大方。这第一要紧的,则是开枝散叶。如今摄政王这般年纪,方才是挑了王妃。故而延绵子嗣的事情,更是要早些打算。除了王妃,广蓄内宠,也是应当的。”
王珠轻轻的嗯了一声,竟然是并无十分排斥。
李如拂打起了精神:“既然王妃如此贤惠,不如让我挑几个秀丽的宫人,侍候摄政王。”
王珠福了福:“回太后,王爷心高气傲,眼光极高。只恐怕挑几个宫人,会不如他的意。我身知王爷心意,还是由我来为王爷挑选爱宠。”
孟淑君不觉冷笑:“太后挑选,眼界极高,自然是会挑选国色天香。王妃是为了摄政王一番打算,还是心中含酸,实在是心存嫉妒。”
王珠抬起头:“淑嫔娘娘,你这样子说,我也是担当不起,只是——”
说到了这儿,王珠却也是不觉言语柔柔:“这些年来,太后所挑的人俱是顶尖,可偏生摄政王都看不上。摄政王瞧不上,又有什么法子呢。”
孟淑君顿时话儿都是说不出来了。
王珠这话,也是真的。
李如拂如此悉心调教,为端木紫麟挑选绝色佳丽。
原本以为,只要李如拂一开口,就能顺了被纳了。
岂料居然是落得一场空。
凌雪梅如今已经是与刘哲定了亲,一直并不如何上心。
而苏袖儿今日没有来,如此一来,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崔清芜身上。
这位崔家的嫡出女郎,原本是个十分尊贵的人物。
可是如今,让王珠这样子一说,也不过是个送上门却摄政王都不肯要的人。
崔清芜爱惜名声,如今在别人同情的目光之下,更是一阵子气苦。
阵阵的郁闷之意,顿时也是这样子的涌过来。
偏巧这个时候,王珠还朝着崔清芜说道:“是我一时失言,崔家小姐不会怪我吧。”
崔清芜勉强笑了笑,很有些不自在。
王珠如此张狂,李如拂自然也是很是不喜。
可纵然是这个样子,李如拂也是无可奈何。
王珠所言,她竟然是并无反驳的余地。
这位大夏的九公主,所言倒也是不假。
多少名门淑女,天仙一般的女子,送到了端木紫麟的跟前,端木紫麟却也是瞧都不多瞧一眼。
偏巧,便是挑中了这个王珠。
在场的女子,一多半都是玲珑的心肝。
王珠口口声声,说自个儿贤惠大方,可是这些女郎自然也是瞧得出来,王珠是不想让端木紫麟纳妾纳侧妃的。
只不过王珠拿端木紫麟做筏子,推拒得十分有面子。
倒好似她自个儿不争风吃醋,是端木紫麟将她给护住了。
李如拂的心尖,蓦然流转了些许的酸意。
她不觉想起了容姑姑说的那些话儿,说女人自己再如何要强,其实还是需要男人的宠爱。
李如拂从前心高气傲,当上太后之后,更是春风满面,从前自然不屑一顾。
可是瞧着这什么用都没有的大夏公主居然是这般招摇,李如拂却也是忽而有些动摇。
从前她觉得所谓的宠不算什么,是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容易得到了,她被端木紫麟无声无息,润物细无声般的宠。
故而,反而是将这份宠给彻彻底底的忽略了。
李如拂内心一阵子的不甘不舍,她决不能将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让给王珠。
容姑姑说得对,也许自己太自以为是,以为什么都是尽数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正因为这个样儿,所以有些不知道珍惜。
若不是自己处处作死,哪里能容王珠走到了这个地步?
说到底,还是自己过于自负,反而是容王珠得意了。
崔清芜人在一旁,心中暗恨。
她人前淡然,只因为知晓倘若露出半点怯弱之态,别的人便是不暗中嘲讽,也是会心生同情。
而她崔清芜,崔家女儿,又岂容别人欺辱和同情。
崔清芜心绪翻腾。
这样子的滋味,可是并不如何的美妙。
崔清芜无意识的抬起头,她俏丽的脸蛋,却也是忽而白了白。
目光所及,却也是苏袖儿盈盈而来。
苏袖儿一身素色的衣衫,容色却也是有些淡漠。
崔清芜身躯轻轻的颤抖,只觉得一股子惧意用来。
这几日,她因为十分憎恶王珠,故而方才生生的将心中一缕惧意这样子的压下来了。
可是如今,瞧着眼前的苏袖儿,崔清芜只觉得一股子冰雪流入了血中。
她不觉想起了昨日端木紫麟大婚时候的情景了。
那时候的自己,可是很气,很怒。
恨不得将世间一切都是狠狠撕碎了。
苏袖儿难道就必定要死吗?
说是杀人灭口,其实是崔清芜内心之中的愤怒发泄。
所以她假扮成了宫娥,盈盈而上,用一条雪白的绸缎,生生的将苏袖儿勒死,再装出那自尽的模样。
便是奈何不了王珠,也是要恶心王珠一番。
她还记得,自己生生勒断苏袖儿颈项时候的感觉。
咔擦一声,却也是颈骨生生断了。
可是如今,那女郎俏生生的就站在这儿。
瞧着,也好似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明明站着,却似没有什么活人气,好似个僵尸站在那儿一般。
崔清芜纵然是胆气很盛,此时此刻,却也是忽而涌起了一缕惧意。
别的人却似没瞧出苏袖儿有些什么不同。
纵然苏袖儿面颊好似白了点,可是别人也是会觉得是因为苏袖儿失意,故而这个样子。
可落在了崔清芜的眼里,就是觉得有些可怕。
这个地方,她竟然是不敢久留。
便是在这个时候,苏袖儿扭过了头,瞧了崔清芜一眼。
崔清芜汗毛倒竖,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只推脱自己身子有些不适,便是匆匆告辞了。
李如拂允了崔清芜,倒也并不觉得如何的好奇。
在李如拂瞧来,崔清芜是因为被王珠这样子几句话损及了颜面,所以根本不想多留,故而匆匆告辞。
别人瞧着崔清芜这个样子,有些人不觉心生嘲讽,但也有些贵女十分同情。
崔清芜平时为人和气,工于心计,绝不会轻易和谁争执了去。
正因为如此,崔清芜人缘也不错。
如今别人都知道,她这个崔家的嫡出女儿,被摄政王给舍了。
王珠方才是成为摄政王妃,就轻狂得不得了,来打崔清芜的脸。
瞧着崔清芜素来清贵,今日却也是被欺辱得含羞避开,亦难免令人十分同情。
这也是崔清芜自个儿都没想到的格局。
崔清芜固然是工于心计,不过如今却也是被苏袖儿给吓走了,并不是因为王珠。
可事情就是有这个巧宗,连崔清芜自己也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
这些中辰的贵女,本来就是对这位大夏的九公主隐隐有些排斥之意。
如今眼见王珠得势便轻狂,甚至将崔清芜欺辱得避开,倒也隐隐有些同仇敌忾之意了。
说到底,崔清芜纵然是想嫁给摄政王,可之前王珠也是不知晓在哪儿。
如今王珠却耍弄威风,打这个崔家贵女的脸。
刘鹿一双明润的眸子,纯洁无暇,却也是浮起了一股子淡淡的潮润之意了。
她轻轻的抬起头来,咬了咬那红润的唇瓣,不觉娇滴滴的说道:“崔姐姐,还当真是有些可怜。”
刘鹿素来就是慈悲心肠,又跟崔清芜交好,自然便是这样子说。
这慈悲心肠的女郎,若不这样子说,反而是不像她了。
有人便是插口:“是了,阿芜岁数也稍稍大了些,如今闹了这档子事儿,说亲也是颇为尴尬。”
刘鹿不觉嘀咕:“其实这桩不尴尬的事情既然是有了,摄政王妃又何必将这话儿挑得这般明白?”
她抬头瞧着唐玉陵:“唐姐姐,你瞧我说的是不是?”
唐玉陵禀性温和,什么事情,都喜欢柔和处置。
正因为如此,王珠如此咄咄逼人,唐玉陵内心也是并不见得如何的赞同。
可赞不赞同是一回事情,唐玉陵可没打算掺和这摄政王妃和崔清芜之间的争斗。
她原本对王珠有些结交之意,不过看到王珠阴狠一面也自然打消了念头。
饶是如此,刘鹿那样子说,还是让唐玉陵内心之中顿时升起了为难之意了。
阿鹿,阿鹿——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这为崔清芜出头,那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