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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恰好醒来,听到了那句话而已。”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捂着胸口直哼哼,做出因为疼痛龇牙咧嘴的表情。
郦清妍发现他总有方法让自己哭笑不得。
“好好躺着,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
“我真的没事。”如同良家少女一般揪紧自己的衣襟,生怕郦清妍会把自己扒光一样,“需要休息的是你,我不会身心和小曒一样,把你当成下人奴隶的。”
郦清妍有点生气,咬了咬嘴唇,“明明是我和你在一起,为何总要提起不相干的人?”
栖月微怔,旋即笑起来,“好,那我不提了。”
郦清妍努努嘴,也不知听了这话,高兴点没有。
那大妈速度倒快,不一会儿就端了个木盆子过来,里头是热气腾腾的水,盆子边缘搭了一块粗糙且乌黑明显是用过多次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帕子,把东西搁在地上,冲着郦清妍就开始叽里呱啦讲话,可怜的她还是一句听不懂,一脸茫然。
本来在大妈进来时就闭上了眼睛装睡的栖月突然开口,说的竟是和对方相同的语言,不知为何,在那大妈口中异常粗噶的话,被他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出来,如同音乐般好听。
大妈扭头去看栖月,然后又是一阵呆愣,呆愣之后才忙不迭回话。山野村妇,在看到栖月这张谪仙般的样貌之后,还能撸直舌头说话,郦清妍其实蛮佩服她的。
不同于和郦清妍说话时炮仗般的一大扒拉全部塞过来,他俩基本上是一问一答的方式,她则被完全忽略,待在一旁有些傻气地看着说话的两个人。
怎么办,听不懂啊听不懂……
在说些什么呢?
郦清妍无聊猜测着,看到栖月和大妈不约而同看了自己一眼,又继续说,她突然一个激灵,他们不会在商量怎么把自己卖在这穷乡僻壤里做乡野壮汉的媳妇儿吧……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配上此时栖月看她的眼神,真是,好合情合理哦……
“瞎想什么呢?”栖月打断她的天马行空。
“啊,没什么。”郦清妍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妈已经出去了,伸出两根手指,颇为嫌弃地夹起帕子一角扔到一边,从自己身上撕下一角干净的夹衣布片,用热水揉搓了,扭干摊开,坐回木板床边上,仔细擦干净栖月脸上的灰。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什么时候学过?”
“忘了我曾经在外求学多年么,走过的地方可不少,你是第一次听见,所以不懂,若多待几天,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理解。”
“刚才你们说了什么?”
“问了一下此处地界,又问了她家中情况,你想在此处为我治伤,只怕东西不齐备,药材也少,很难施展得开。我已问过,这附近穷山恶水,想要找到什么灵丹妙药是不可能的,待你我好好休整一番,快些回皇城要紧。你想要对我做什么,也会方便的多。”
郦清妍瞪他,“什么叫对你做什么,把话说正经些。”
栖月轻轻握住她的手,看到被热水烫得有些红的手指,尖端凝着的细细血痂被洗掉,露出伤口粉色的皮肉来,下意识就张口含到嘴里,声音含糊,“如果你实在不愿休息,就去做些吃的东西来,我不相信那村妇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能让我有食欲。”
郦清妍猛地把手抽回去,脸色一点点烧起来。栖月觉得十分有趣,言语激她亲她抱她都什么大反应,反倒是吻一下指尖,就轻而易举红了脸,真是可爱到不行。
“说不奴隶,还不是要我干这干那。”郦清妍把布片丢回盆子里,“先去给你弄点水来喝,尊敬高贵的宁王殿下,要委屈你在这硬木板上多躺会儿了。”
栖月只是笑,曾经那种胸口被塞得鼓囊囊的感觉,又回来了。
郦清妍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端着一个粗糙的土碗,里头有半碗热清水,“他们也喝茶,不过茶叶看着委实不好,想你也喝不下去,便没要。”走到床边,戳了戳他,“坐起来些,喝水。”
栖月抬手接了碗,凑到眼底一看,皱眉,“水气太腥。”
郦清妍想捏死他,“大爷,看清我们在哪儿是个什么处境成不成,我去哪个地方给你搞琼浆玉液?”
土碗被甩回手里,那人直接倒回床板上,“反正我不喝。”
“你又不是没吃过苦,瞎矫情个什么劲?”
“不要。”
“皇上那时还是用我现烧出来的碗,也喝的津津有味,哪像你。”
“明明是我和你在一起,为何总要提起不相干的人。”栖月用相同的话堵她。
郦清妍差点把那碗直接给握碎,设身处地以己度人,想到这人或许是因为一身的伤,再加又在病中,所以脆弱些,想要借此寻求一些安全感,便强压着快要再次爆发的脾气,皮笑肉不笑地哄着他,“那要如何你才会喝水?你看你的嘴唇干得起了皮,难看死了。”
“除非你喂我。”栖月背对着她哼哼,一副我就是大爷你就得伺候我的语气,耳朵尖却竖起来,生怕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丝微弱反应。
郦清妍果然靠了过来,坐在木板边缘,上半身压低。栖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全身一麻,直接被拎着翻了个身,下巴被捏住,剧痛让他叫出声,发涩的熟水随即灌进来。
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栖月甩回床板,郦清妍拿着空碗起身,笑的张扬邪魅,“你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就好了。”
剧咳之下的栖月趴在床上,眼角都红了,捂着发痛胸口的模样,像刚被郦清妍强行猥亵过,尤为可怜委屈。
“你等着,等我恢复了,定要把你……”栖月说不下去了,郦清妍的手指顺着他的交襟往里探,沿着伤口,一点点拨开本就没系紧的衣襟,指甲刮在血痂上,刮得他心肝儿直颤。
“把我怎样?”郦清妍笑得不怀好意,尾音拖得又长又勾人,“嗯?——”
“没,没怎么。”栖月觉得胸口又酥又麻,这个傻女人在不自知地点火。对方好似非常清楚他的临界点在哪儿,及时收手,让他卡在那里不上不下,难过得不行,以至于在她指尖离开身子的时候,下意识抬起追逐上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出多么不堪的动作,顿时尴尬。
郦清妍仿佛没看见栖月的脸色有多奇怪,兀自感慨,“已经两天没有进食,我俩居然还有力气斗嘴折腾,真是不负怪物之名啊。”说罢不等栖月反应,再次出去了。
把人托付给大妈照应,自己钻进了丛林里面,一炷香后出来,手里拎了两只肥大的兔子,走回院子里,向大妈借了刀,非常利落地把兔子开肠破肚,收拾得齐整干净,然后将兔肉直接从骨头上拨下来,切成小丁,混了向大妈借来的小半碗米,将那锅炉涮洗了好几次,然后掺水下锅,熬出浓稠香软的兔肉米粥来。
那大妈看着郦清妍水葱似的手指,再看她身上从未见过的好料子做成的血红嫁衣,以及那天仙似的样貌,浓如泼墨保养极好的长发,不用问也知道这姑娘从未干过重活,可是此刻这样的麻利,隔壁邻居家本来要说于自家儿子大牛的小翠,一瞬间被甩开十万八千里。
大妈插不上手,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这兄妹二人一看就来历不凡不能轻易招惹,她真想把人留下来,做大牛的媳妇儿,这四邻八乡的,大牛若是娶到如此天仙儿似的又能干活的姑娘,得多长脸啊!
郦清妍打了个喷嚏,茫然的揉着鼻子,是哪个在说她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