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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本来万事不管,只顾喝茶,偏老太太要来招惹他,“老大,你觉得呢?”
林宁抬眸,“随你们怎么弄,别占我的地方就行。”
贾母皱眉,“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娘娘不是贾家人,你不是贾家人?都是贾家的,便是走出去,对你面上也有光。你总该拿个态度出来。”
怕不是让拿个态度出来,而是拿钱出来吧。林宁轻笑,“老太太想要我怎么做?”
老太太面色一缓,“娘娘省亲用的别院,自然不能太小,一应东西也必得是最好的。如此一来,银钱上挥霍恐就大。你当年闹着分家,还硬是要将户部的百万两欠银挪出来,二房当年没分到多少东西。这些我也就不计较了。只如今娘娘的事是大事,你总不能不出手。我初略算了算,这省亲别院怎么也得要个百万两。”
贾珍接道:“都是自家人,我这里倒是可以出个二十万两。”
贾母十分喜欢他的知情识趣,尤其“都是自家人”那句话,面露笑意。
王氏言道:“我那妹妹也说可以出十万两。”
看吧,一个关系远了的贾珍出手就是二十万两,一个别姓的薛家都有十万两。你这个亲伯父好意思不出多点?
王氏面带愧色,又道:“可惜我们这房囊中羞涩,当初分家得的并不多,如今倒是只拿得出二十万两。”
一连两个人都提到分家分的少,呵,这是怪她咯?怪她咯?
林宁心下算了算他们给的数,薛家贾珍二房凑一块一共五十万两,这也就是说剩下的五十万两全都让他出了的意思?林宁看着贾母,莫不是觉得出了个娘娘就能压得下他了?
林宁好笑的看着他们一群人,“大家莫不是都忘了圣旨怎么写的?皇上是说,如果妃嫔家中有省亲别院的可以奏请。并不是要求每家都需要建立省亲别院去请后妃回家省亲。既然没有别院,这省亲算了就是。”
众人一愣,哈,还能这样?
王氏心下焦急,“大老爷这话说的,别家娘娘都能回府省亲,单我们家娘娘不行,这让别人怎么看娘娘,怎么看我们贾家。咱们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出不起这个钱,修不起别院。”
林宁“哦”了一声,“既然你们有钱修,那你们就折腾好了,还叫我干嘛?”
王氏一滞,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当然是叫你出钱,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贾母面色沉了下来,“老大!你这意思是不出这个钱了?”
林宁摆手,“当年分家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各房分了多少是有数的。当初预留下来的百万两,我前年已经还给户部了。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何况我也是有子有女的人,总得给他们留着。没有自家的钱财不给自己儿女反而给别人家女儿用的道理。”
谁不知道你这些年跟着九皇子赚了不知道多少,怎么能按当初分家的时候算!
贾珍陪着笑,贾赦是他的叔叔,是长辈,可没有他说话的地儿。他是着实没想到,在娘娘面前,贾赦也敢这么混。哎呦,这是铁了心要和二房断了啊!这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贾母再次被气得发抖,“省亲别院就建在荣国府旁边,谁不说是府里的。府里出了个娘娘,你走出去难道无光?”
林宁不以为然,“我还真不觉得有光?靠女人裙带关系上位有什么可有光的?况且,我可没让你们建在荣国府旁边。你们可以另辟别处去!”
另辟别处,买地又是一大笔。何况,如今京城的地可不便宜,尤其你还不能买在郊区啊。如果在城里,哪里去寻这么大一片地。就是有钱,你也买不来啊。
贾母只觉得林宁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林宁又道:“便是在大姑娘没有册封为娘娘之前,我也是正经的荣国公,在京里也是风光得很,没几个人敢来惹我。”
没人敢惹,一是她不按常理出牌,二来自然是看在徒明远和徒明义两位皇子的份上。
这话让贾母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她看着林宁,“咱们家有了娘娘,娘娘往后也会有小皇子。有些事情,你心里该有个数。”
即便在场都是自家人,也只能说到这里,不能说得太深。但意思大家都是明白的。
林宁嗤笑,“所以呢?不说娘娘现在还没有小皇子,即便有了又如何?我虽然不成器,却还知道忠君不二四个字,更知道人不可出尔反尔,也知道墙头草是万万做不得的。”
三个知道,暗讽贾母,直让她怒火中烧。
“更何况,我和二房如今是什么关系,全京城只怕没几个人不知道。”
这也多亏了林宁这几年各种场合言说对二房的不满等等,四年时间无时无刻致力于和二房东府这群人撇清干系,甚至不介意背上“不孝”的名声表达对老太太各种做法的不赞同,以求东窗事发后不被牵连。
每每这时,林宁心里都是泪流满面的。怎么就都是姓贾的呢!真不容易啊!
“看来,老太太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既然你们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们一下。当年是谁利用我的名义包揽诉讼拿了钱财让我背黑锅?我的瑚哥儿又是怎么死的?”
王氏身子打颤,惊恐地看着林宁,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贾母也没料到这些年来林宁对此事已经只字不提,却在今日提起。
“老太太以为我容忍你放了王氏出来,容忍你抬举她,就代表我不追究了吗?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我更加没有忘记,当年我就说过,往后与二房桥归桥,路归路。阳光道也好,独木桥也罢,个人走个人的,井水不犯河水。别拿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都是贾家人这一套来绑架我,我不吃这一套。我的为人想来这几年你们看得也很清楚。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语气中的阴狠让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
林宁见镇住了他们,讽刺一笑,“老太太不是让我表态吗?那我就表个态。”
林宁手指朝贾珍摊开的图纸上一划,“当年分家的时候,二房分了一座大宅院可以居住。老太太爱子之心,非让分家不分府,让二房留在府里,我也应了,将西侧院划了出来。只是如今看来……”林宁一顿,“别把别人的好心退让当成是软弱!你们既然如此得寸进尺,觉得我好欺负了。那么,现今二房已经出了个娘娘了,娘娘的家人,怎么能连个独立的宅子都没有,屈居我这西侧院呢?”
王氏神色一紧,这是要赶他们出去的意思?
林宁笑看着王氏,“二太太这些日子不是总说娘娘如何如何,说我们全是沾了娘娘的光吗?你们搬了这里,娘娘是你们府上的。我们不在一个府了,也沾不了光了。正好如了你的意。”
“老大!”贾母大喝!
林宁转头堵住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莫不是以为,我真会让翠儿就这么死了?”
这些年老太太让自己手里的人各种方法查询翠儿的下落,一无所获。本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在,自然找不到。可贾母并不这么觉得,她面色灰白下来,看向王氏的眼神再次凶狠起来。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毒妇,累得二房如此!偏偏王家现今如日中天,动不得!
林宁呵呵一笑,“我掐指一算,三日后乃是良辰吉日,宜搬家。就三日后搬吧!”
掐指一算,你当你是哪位大师呢!
林宁哼哼,本来还想着你们修你们的,不碍着我我不管。可非得逼我出手,那就这样吧!
林宁甩袖就走,临出门前还不忘说道:“若到时候没搬,那么……”后半句没有说,却给了众人一个“你们懂得”的表情。
林宁一走,王氏急得快要哭了,求助贾母,“老太太,这下可怎么办?大老爷可真的会,真的会让翠儿去衙门吗?若是……若是翠儿……那么娘娘……娘娘好不容易才熬出头。这可怎么办!”
贾母暗恨,这事若是让林宁闹出去,贾元春这好容易拿人命换来的娘娘之位就没了。她心中恨得紧,伸手就给了王氏一拐棍,“都是你这毒妇!”
若换成是别家,都是要脸的人,这样的家族丑事,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自家处理了也不会传扬出去。可贾赦就是个混不吝啊!他还真的做得出来!
贾母咬咬牙:“搬!”
王氏大惊,“可是……可是……老太太,我们这要是搬了,娘娘的省亲别院怎么办?”
贾珍忙出来打圆场,“若是政叔叔,政婶子不介意,倒是还可以修在这。只是看赦叔的意思,荣国府这边的地儿怕是不能占了。恐他会……不过我们两府中间这一里多地,我们往避开荣国府往另一半扩宽一些也使得,加上我府里那一块也差不多够了。若是不够,再往我府里划一些也可。”
贾母王氏连连表示谢意。贾珍眯着眼笑着,有付出才有回报啊!往后若是贾元春的儿子上位,他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惜林宁不在,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否则定会骂一句:做梦!
地是解决了,可是……钱呢?
王氏绞着帕子,犹豫着看向贾母,“老太太,这银钱可怎么是好?大老爷这模样是万万逼不得他的。否则……”王氏待要说,否则他只怕真要去衙门,却察觉自己背上那一棍子疼的厉害,知道事情都是自己弄出来,生恐贾母再来一棍子,忙转了口。
“林家的家财虽然大多都捐给了国库,可就只是那历代主母的嫁妆却也不少,若是林姑娘肯……”王氏觑着贾母的面色,急道,“我倒也不是觊觎侄女的东西。只是咱们家正要紧的时候,暂借一些。等往后娘娘出息了,难道还怕还不了她的吗?林姑娘现今还小,等出阁还要好几年呢。况且,我瞧着宝玉对她十分喜爱,这说不定还是嫁进自己家。若是……那也是缘分。”
王氏口中说着,心里却是发苦。她本不喜欢黛玉,可为了她的银子却不得不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先拿了银子过了这关再说。
这话一出,贾母神色和缓,王氏瞧着便知她也是意动的。果然,贾母言道:“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我早前就和你说,这两个玉儿再是般配不过。”
王氏嘴角微扬,这便是会为她们去讨要黛玉的东西的意思了。这事也只能由她这个外祖母去,而不能由她这个二婶去。然而,之前问薛家要银钱的时候,她语焉不详的那些暗示,她此刻是半点也没想起来,更不觉得如此利用两家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