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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阵风从街道吹掠而过,掀起黄沙如雾朦朦胧胧。
这里是天西龙门镇。
着紫色衣裙的少女冒冒失失闯入客栈,打巧撞进了某位彪形大汉修行者怀里,少女疼痛的揉了揉脑袋,还不待彪形大汉发怒,便顺手牵羊摸走对方钱袋,一溜烟跑入后院。
并未察觉散财的彪形大汉吵嚷着谁家孩子也不管管。
客栈小二瞧见,极为熟练地拎着一壶酒笑眯眯走来,说是掌柜的独生爱女自幼顽皮,好言相劝一番后送上佳酿算是赔罪,那大汉才气消离去。
少女自然是叶紫衣。
将钱袋系在腰间,站在门后,认真整理了衣裙与发角,收敛平日里挂在小脸儿上的笑容,全然变了模样的叶紫衣像是大家闺秀般,恭恭敬敬走到白衣白发躺在竹椅望天的老师身后。
白知秋说道:“别站着了,去洗碑吧。”
并没有因为迟到而被罚打手的叶紫衣侥幸逃过一难,乖巧地应了声,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片刻后端来一盆清水,水中有块干净的巾帕。
十年里作为每日必备功课,洗碑这件事对她来说,早已像吃饭喝水般简单。哪怕这龙门镇经年风沙不绝。
卷起衣袖,将巾帕拧干水分,叶紫衣开始忙活起来。
自前些日子天南绝云岭看剑归来后状态憔悴许多的白知秋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转而看着认真而仔细的徒儿说道:“这几日又溜去哪儿了?”
叶紫衣说道:“徒儿在花姑姑那里。”
白知秋说道:“花镜辞?她应该很忙吧,岂能有空陪你胡闹?”
叶紫衣擦拭着墓碑说道:“有啊,花姑姑还教我跳舞呢。”
说着便扭着身段转了几圈,摆了几个看起来到是颇为标准的舞势,继续说道:“花姑姑说这段舞最好有柄剑衬托才能显出不俗……”
正自得意,忽然瞧见老师面色似有不悦,于是赶紧收了架势,眼角瞥了瞥墓碑前横放已有十年之久被黄沙掩埋的那柄不知名的长剑,老老实实干起活儿来。
白知秋说道:“这段舞可是还有个名字叫做相思赋?”
叶紫衣顿时又起了兴致说道:“老师也知道?”
白知秋没来由心底叹了声气:“想不知道都难!”
叶紫衣讶异说道:“莫非以前老师私底下看过花姑姑跳舞?”
一世英名险些晚节不保的白知秋登时咳了数声。端起竹凳上茶水饮了数口,严厉道:“胡说八道!”
叶紫衣连忙抿嘴,知道闯祸之后再不敢说话。
不知想些什么的白知秋沉默稍许说道:“好了,去做功课。”
“哦。”
如释重负的叶紫衣应声,端着水盆,迈着小碎步赶忙溜回房间。
上楼的过程,心思玲珑多窍的少女愈想愈觉得事有不对。按照老师以往的脾性,今日只顾得和花姑姑学舞,以至洗碑误了时辰,小手多少也会挨上几尺。就算老师心疼自己这个美丽又聪明的关门弟子舍不得动手,怎么着也要责备数句下不为例,何时像今儿这般如此轻易不究?
难道老师的伤势加重,连责骂的力气也没了?胡思乱想不知脑补多少情节的叶紫衣心道不行不行不行,一定要探个究竟。
回房后径直走到正对着喧嚷街道的窗前,极为熟练想也不想将整盆污水泼了下去。随手一丢空盆,掩上窗。
顾不得街道上天降横祸倒霉的家伙破口大骂,叶紫衣匆匆跑下楼,然后小心翼翼走到后院。生怕露了踪迹,便将身体藏于门后,探着脑袋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望去。
院落里,白知秋仍然躺在竹椅之上。见风吹扫着碑前黄沙,埋葬的长剑崭露头角。
察觉徒儿藏在身后便不再犹豫,袖中并起双指一引。
院中顿时刮起大风沙,狂如沙漠里的龙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