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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人来了。”
倾城就像没听到般,依旧自顾自逗着鸟儿玩。
不愧是花魁啊,居然连头都不抬一下,楚渔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福了福身:“小鱼见过倾城姑娘。”
“小鱼,一条鱼的鱼?”倾城依旧在逗鸟儿,慵懒的声音从她唇间发出。
“对,我家住在海边,我爹就给我取名叫小鱼。”
“鱼在海里,多快活,进了金风馆,可就再做不成鱼了。”
倾城声音里带着笑,但楚渔觉得这笑中好像并不怎么开心。她还在琢磨这句话,倾城已经拍拍手,转过了身子,朝楚渔招招手。
“过来些,让我看看。”
而此时,楚渔正沉浸在倾城的倾城容颜中,哪还抬得起脚。哇,这张脸真是上天垂怜啊,楚渔看着看着,眼睛都转不开了。
白玉般□□的鼻,樱桃般柔嫩的唇,还有如溪水般柔顺的长发......秋水般的眼中,自然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慵懒,唇齿间不羁的笑容,一点点,如独立高峰的傲骨苍松。
哇,真好看!楚渔感叹着感叹着,就觉得身体有点异样。咦,怎么鼻中有点呛,好像鼻涕流出来了,楚渔抡起手背一擦。
“娘呀,血!”
楚渔的一声惊呼把倾城给逗乐了。
“来。”
倾城又招了招手,见楚渔还是一动不动,便看了莫愁一眼。
“竟来了个小呆子,倒像个痴汉。”莫愁笑着拉起楚渔的手,把她带到倾城跟前。
“好看不?”倾城显然也很喜欢楚渔这幅痴呆的模样,笑着拢拢她松软的头发。
又拿出罗帕,沾着杯子里的花露,轻轻地擦净她鼻下的血迹。
“哇,好看。”好久没享受过这种温柔的楚渔连连点头,“和我师父、还有月姐姐一样好看。”
“你师父有多好看?你月姐姐又有多好看呢?”倾城放下帕子,笑了笑。
“师父像月亮一样好看。月姐姐像星星一样好看。”楚渔想了想。
“像月亮?”倾城身子往后倾,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笑问,“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呢?”
楚渔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像云。”
“怎么说?”倾城饶有兴趣地问。
“云朵高高挂在天上,似乎遥不可及,缥缈无形,但当你走进云的中心,就很快会被云朵的柔软包围。小鱼觉得倾城姐姐像云一样慵懒、缥缈、无所依,心里却又极其柔软。”
“无所依......”倾城轻轻重复了遍,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幽幽的叹息自唇间发出,只片刻间,那一抹自怜就成了被风吹散的云,一点也不留,转而轻轻笑道,“倒是张巧嘴。那你看我和你师父,还有那个月姐姐,谁最好看?”
这个问题明显是故意刁难,可偏偏自倾城那张嘴中轻轻吐出,就变成了不经意的提起。
楚渔却毫不迟疑地回答:“在我心里,全世界,永远都是师父最好看。至于月姐姐和倾城姐姐,比不出结果。”
“那我若非要你比个结果呢?”
楚渔面露难色:“云朵是烈日下的伞,星星是黑夜中的灯,天地间,不能没有云,也不能没有星星,所以,二者不可比。”
“倒有些道理。”倾城莲藕般的手臂托着额头,巧笑嫣然,“我这里也没什规矩,只记着一条:别扰着我睡觉,不管有没有事都别来烦我。其它,莫愁怎么做,你也跟着做就好。”
“谢谢姐姐。”楚渔俯身行了一礼。
倾城懒散的目光在楚渔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她那双破洞的鞋子上:“去给她找几件亮堂点的衣服,太寒酸了,我倾城再怎么不如当年,也还是江宁城的花魁,可丢不起这人。”
“是。”
“带她下去吧,晚点把桑落酒暖上。”倾城说完,又去逗那只鸟儿。
“今儿小年夜,萧公子都不忘与姑娘共度,就这份情谊,比那崔公子对花容姑娘可要多得多,哪年小年,崔公子不得在家陪夫人孩子呢。”
“莫愁越来越没出息了,将你家姑娘与她人放做一起比较,岂不损了我倾城的身份。”
倾城慵懒的声音,合着淡淡的苏合熏香,别具风情。
“姑娘训的是,是莫愁眼界窄。莫愁还是去准备点萧公子爱吃的点心来。”
莫愁笑着拉起楚渔的手,退出了屋子。
第52章独饮桑落
回房间的路上,莫愁把倾城的喜好都大致对楚渔讲了遍,听起来,这倾城是个极为慵懒的人,除了爱睡懒觉外,似乎也没有特别的爱好。
没客人的时候,琴棋书画是基本上不碰,天气好时,会出去晒会儿太阳,天气不好时,会坐屋子里喝会儿酒。
“你就千万记着,不能打扰姑娘睡觉,不能劝姑娘少喝酒,不能说姑娘不美,更不能说萧公子的不好。”
最后,莫愁交代了楚渔四个“不”,让楚渔牢牢记在心里。
说完,莫愁又忙活去了,到下午时,莫愁又找了双鞋子,让楚渔穿上。
“新鞋子,一时半会也赶不出来,在别的丫头那找了双差不多大的,不一定合脚,凑合着穿,这大冬天,别冻伤了脚才好。”
莫愁说话时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虽然不是大美人,但看着很舒服,楚渔感觉得出莫愁是个温暖的女孩,便有意与她亲近些,也好便于日后完成任务。
临近过年,又是小年,江宁的公子哥儿、达官贵人们都忙着往家归,金风馆已没有昨日的喧嚣,只有几间屋子还有丝竹声。
闲来无事的美人儿,三三两两聚在屋子里,或饮酒聊天、或掷骰子、或猜字谜......若不是青楼,也和大家闺秀的生活无异。
楚渔闲着无聊,和几个丫鬟在大厅看人玩骰子,看了一下午。回屋时,想起下午莫愁交代她晚饭后给倾城屋子里的炉子添点碳,便去厨房搬来一盆木炭。
刚踏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酒味,楚渔正好奇地往里探头,身后传来莫愁焦急的声音。
“小鱼,快别扰着姑娘了。”
“啊!不是莫愁姐姐你让我来换木炭么?”
楚渔转过身就见急忙赶过来的莫愁一直朝她眨眼睛,可是......楚渔抱着一堆炭,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最后想了想,还是听莫愁的比较好。
刚欲退出来,又听见里面传来微醺的声音。
“小鱼,进来同我喝一杯吧。”
“啊!”可是.......可是她不会喝酒啊,这可怎么办?楚渔望向莫愁。
莫愁的脸上也写满惊讶。
楚渔迟疑了下,还是决定进去比较好。
掀开帘子,一袭白色倚在桌前,如云的长发垂满一地,倾城双目迷离,胭脂般的脸蛋在烛光摇曳中,摇成一抹醉人的晚霞。
“来,小鱼,喝了这杯酒,就快活了。”
“姐姐,我不会喝酒咧。”楚渔连连摆手拒绝,又拿起铁钳子,夹起几块木炭,轻轻放进火盆。
“多喝几杯就会了。”倾城扬扬手中的酒杯,笑得别有深意。
楚渔想了想,在倾城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姐姐,你是不是有不高兴的事,说出来就高兴了。”
“不高兴......”倾城执起酒杯,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微眯着眼,“为何不高兴?有什么需要不高兴的事吗?”
倾城仰起头,迷茫地看着烛光,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梨涡笑在她脸上,如四月的梨花。
楚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高兴,还是只是喝醉了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一杯又一杯。
有几次,楚渔想劝她少喝点,但想起莫愁告诫过她的四个“不”字,到嘴的话都生生咽回了肚子。
这样又喝了三四杯后,倾城忽然开口了:“你家住海边,给我讲讲海边是什么样子吧!”
“海边?”
倾城点点头:“说来听听。”
海边?想起大海,楚渔就觉得特别亲切,想也不想,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海很大,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大。”楚渔伸长了手,比划着大海的宽阔。
“海很深,一眼探不到底的那种深。我往下游啊游,看到很多鱼,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都有,我最喜欢那种会发光的鱼,爹爹说是精灵变的。”一说起海底世界,楚渔双眼放光,手情不自禁地划起来,仿佛她四周就是汪洋的大海。
“那是烛光鱼。”倾城的眼前也出现了一片碧蓝色的大海,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还喜欢捡贝壳,还有海螺,放在耳朵边听,里面会有声音,老人说那是精灵的声音,老人还说那些在大海里死去的人,会把记忆藏进海螺里,这样就不怕会忘记亲人。”
“我爹爹是渔夫,我娘亲煮的螃蟹超好吃。”一想到螃蟹,楚渔兴奋地跳起来。
“我家没有冬天,不会下雪,一年四季都暖烘烘,超舒服。”
.......
楚渔一口气把她记忆里的大海都讲了个遍,到她回过神时,倾城早已倒在桌上睡着了,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她白天的慵懒完全不一样。
楚渔叫来莫愁,一起将倾城扶到床上,又把屋里的杯盘狼藉收拾好,拉上帷幔,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楚渔同莫愁讲了倾城让她说大海的事,莫愁听了,轻叹道:“姑娘家乡是漳州,也是海边,离福州不远。”
“那她为什么还要我......”楚渔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明白为什么了。
是思念,对故土的思念。
“萧公子今儿没来,姑娘心里寂寞吧。”莫愁说起下午的事,颇为难过。
“萧公子为什么没来?”
莫愁摇摇头:“或许家里有事吧,毕竟今天是小年夜。萧家是大户人家,萧公子家人甚多,小年夜一定很热闹吧!又不像我们......”
莫愁落寞的声音让楚渔有点心酸,曾几何时,爹娘师父都围着她转时,她却想着离家出走,还教唆爹爹休妻。现在,再没有人围着她转了,也再也没有人被她气得大怒,也没有人因为担忧她而哭哭啼啼了。
曾经觉得娘的哭声很烦人,现在却很想听一听。
这就是所谓的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吧。
莫愁意识到勾起楚渔的伤心事,忙换上笑脸:“瞧我这破嘴,小鱼,咱们都是无枝可依之人,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我们以后就把彼此当做亲人吧。我长你三岁,姑且当得起你一声姐姐哈。”
莫愁眼睛如湖底一样清澈真诚,楚渔点点头。
“莫姐姐。”
楚渔知道自己现在需要朋友,不止为了更好潜伏,也为使这小年夜不太冷清。
“小鱼,跟姐姐去厨房,姐姐给你做扬州炒饭吃,上面再卧个荷包蛋。”
楚渔跟着莫愁来到倾城的小厨房,莫愁告诉她金风馆只有五个人有小厨房,分别是金夫人、红姑、梅姑、倾城以及花容,倾城和花容的小厨房在同一间屋。
莫愁还同她说了些倾城和花容的事情,大抵是花容以前是倾城的弟子,得倾城举荐,花容很快就红起来了。刚开始还好,后来,谁知这花容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嫉妒倾城花魁的位置,明里暗里处处针对倾城。
暗地里说倾城的坏话,拉拢别的美人一起隔离倾城,还抢倾城的客人。以前崔公子也是倾城屋里的常客,常和萧公子一同来与倾城谈诗词歌赋,后来,花容使诡计把崔公子骗到她屋里去了,还留崔公子在屋里过夜。
“要知道,在金风馆,只有那些没本事,长相普通,又没才艺的姑娘才会卖身,像我们倾城姑娘这样的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
颇有些骄傲的莫愁说到这些事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楚渔之前在笑春楼躲过一阵子,没少听过那些让人羞愧的男女之事,也羞得垂下头。
“后来,崔公子就很少来找我们姑娘了,就算他来了,我们姑娘也会瞧不起,花容异想天开崔公子会娶她做妾,也不看看崔家是怎样的门第?还有那崔夫人可是尚书家的嫡小姐,就算崔夫人同意,她娘家尚书府也不会让娼妓进屋。”
这花容费尽心思想从良,这日子看似也不好过啊!再想想酒醉后,拉着楚渔聊家乡的倾城,能流落烟花之地的姑娘也都是可怜人啊!楚渔打心里同期起她们。
说着,莫愁又是一叹:“唉!其实,以前我们屋里的人和她们屋里的人关系都很好,只是这一年,才不来往了。”
兴许是小年夜,大家都去吃晚饭了,小厨房没人,莫愁一边盛米饭,就一边说起花容屋里各丫鬟的情况。
花容和倾城一样,屋里有丫头学徒共计五名,一名主事的大丫头叫鸳鸯,就像莫愁现在的身份,一名伺候起居饮食,两名干杂活力气活,还有一名像楚渔一样的学徒。
“我和她们的厨娘丑丫还是老乡咧!我们家乡人人爱吃面,人人都会做面,不过,我做面的手艺远不及丑丫。”
莫愁又拿出一个瓷碗,往里敲了两个鸡蛋,用竹筷搅动蛋液。
说起丑丫,莫愁有些难过:“唉,丑丫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纪就没了爹。”
二人正说着,外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有人的喘息声进入耳内。
楚渔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即看到一张脸,她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一张这样的脸,要不是莫愁一直掐她的手心,她都要被吓得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