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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大胡子歪歪咧咧地站在我面前,一手紧握钢锄,一手搂着一个惊恐失神的少女。少女的衣衫被撕去了大半幅,窈窕的胴体在破碎的布料间若隐若现,她不停为自己遮挡,但怎么也挡不住春光的外泄。
大胡子的眼里迸射出阴森的杀机,他冷冷道:“埃蒙斯,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山贼箭下救回来的?”
我平静的对视着大胡子的眼睛:“是十五大队的督军。”
大胡子咆哮起来:“那你怎么敢这样?我的手下只不过是找几个妞消遣,你就把他们打成重伤!”
我冷冷道:“那是他们活该。谁给他们的权利可以凌辱这些妹子?”
大胡子几乎跳起来:“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连女人都不让玩,你以为你是谁?”说着,猛的把钢锄丢在我的面前:“埃蒙斯,我要和你决斗!”
黑暗教团的交规,第一条便是禁止自相残杀。但教团并不禁止决斗,只要按照决斗的流程提出,便可以进行。流程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提出决斗一方将武器丢在对方的跟前,对方如果拾起武器,便代表接受。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钢锄,轻蔑一笑,用脚拨到一边去。
大胡子的瞳孔急剧收缩,他的牙缝里迸出阴测测的笑,接着,他猛地一撕,将手中搂着的那名少女身上残余的布料全部撕了下来。
天光亮了,一丝阳光刚好照射在大胡子和少女身上。
我猛地拾起大胡子丢过来的钢锄,准备用十二分的力气掷还回去,就在这时,一支迅疾的破空声响起,“吱”的一下,钻进大胡子的后脑,又从前额透了出来。大胡子的动作一僵,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愣住了,我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快,一旁零星站着的灰斗篷也没反应过来。我接着就看到大胡子身后的草丛突然一动,一个身影站起来往后跑去,十字弓丢在一旁。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是黑暗教团的小队长,不可能坐视一个百夫长在我面前被人干掉。我朝那边还在傻愣的灰斗篷猛地一回首,喊:“要活的!”
立刻就有五骑黑骑闯了出去,没多久,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回来,往我脚边一丢。
我看看倒在地上明显已经没气了的大胡子,又看看这个瘦弱不堪,却硬挺着脊背,发着抖看向我的少年,忽然觉得很眼熟。似乎就是昨天,我给怀里的少女披上灰斗篷时,那个向我投来感激一瞥的少年。
这时候,怀里的少女也醒了过来,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搂着,立刻下意识挣扎着推开我,接着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少年,惊呼起来:“西西弗,你怎么了?”
少女紧接着又顺着少年的目光瞧了过来,目光和我接触的一刹那,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她跪在地上匍匐了几步,抱着我的鞋子吻了起来,边吻边说:“长官,我求求你放了西西弗,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我求你放了他,我会用我一切来补偿,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求你放了他,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我看了看满脸惊惶的少女,又看了看浑身发抖但怒目直视我的少年,以及地上脑门正汩汩流血的大胡子,说:“他杀了我的百夫长,你拿什么来补偿?”
少女的身子一僵,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西西弗,之后缓缓而艰难地转过头来:“放了西西弗,求你了,我用我来补偿你……”说着,她缓缓解开了灰斗篷的系带。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解下去。昨晚是我为她披上的灰斗篷,我知道那下面只有支离破碎的布条,和她无法遮掩的美好身躯。
“队长,杀了他,替百夫长报仇!”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的灰斗篷中传出来,接下来病毒版地席卷整个营地,所有的黑骑士都围了过来,群情激奋恨不能把名叫西西弗的少年肢解。
我举起手,狠狠把这冲天的喧嚣压了下去。我冷冷看着面前近乎逼宫的黑骑士们:“第一伍伍长是谁?”
一个长相彪悍的健硕青年撩起面罩站了出来:“第一伍伍长索恩向您报到!”
我说:“索恩,好的,从现在开始,你暂代百夫长一职。”
索恩一愣,头重重地一顿:“是!”
我走到营帐最高的位置,朝北方看了看,忽然向那里一指:“所有骑兵集合,向北方,准备战斗!”
我已经听到了沉重的马蹄声,隆隆滚滚,自北方而来,带着肃杀的气息。
北方,是帕拉汶。
黑骑穿戴整齐,排出偃月阵时,地平线下刚好冒出一条黑线,我远眺一眼,那边当头的骑士手中打着一面狮旗,是帕拉汶的巡逻队。
很快,警戒的号角声就在双方的骑兵阵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伤兵和爱米林的村民被保护进了营地中央。
对面的帕拉汶巡逻队的骑兵战线延伸到了极致,开始慢慢向这里推动,大概有两百多人的样子。
索恩放下了铁面罩,紧接着,放下面罩发出的冰冷的钢铁声在黑骑的战线上响成一片。伴随着这连片肃杀的钢铁声,索恩大吼起来:“让斯瓦迪亚的兔崽子们常常我们的厉害,让软骨头的帕拉汶人,重新记住我们的武器!乌拉~~~~”
“乌拉~~~~~~!!!!”一连片热血沸腾的咆哮齐声响了起来。
我没来得及想乌拉是什么意思,索恩一磕战马,整条战线保持着偃月形缓步小跑了起来。索恩位于偃月阵的突起处,是双方的第一接触点。
我跟在索恩身后,穿着从大胡子身上剥下来的黑甲,腰间挎着钢锄,腋下夹着宽刃长枪。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准备了,参差不齐的杂乱骑枪,皮甲和铁甲混在一起,胯下骏马的质量也并不统一,但每个人都奋勇争先,骄傲的彩绦飘在高举的队旗后面。
这是卡拉迪亚第一骑兵大国的骄傲。
距离约五百米的时候,索恩忽然咆哮起来:“放下骑枪,冲刺!”
咆哮声此起彼伏,先前高举如林的黑色骑枪一瞬间齐刷刷地放了下来,如同一片树林被无情地伐倒。马匹都嘶鸣着,四蹄几乎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的骑枪也放下了,马速一瞬间提到了最快。
两只沉甸甸的铁流,无情地撞击在一起。
无数骑枪折断的声音爆响起来,无数枪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令人牙齿发酸,无数垂死者的哀嚎呻吟响彻一片。
然而,更多的是紧接而来的轻武器撞击在钢盾上发出的雨点般的砰啪声。
索恩的骑枪刺穿他对面对手的身体,又扎进对手身后骑手的马脖子里,长长的枪刃几乎一直捅到马腹。索恩果断放手,顺手抄起腰边的钢锄,狠狠地锄断错身而过的另一个对手的脖子。
双方的骑士速度都慢了下来,混杂在一起,黑骑们在索恩的带领下虽然缓慢,但依旧坚定地向前冲击,仿佛一艘顽强的战舰,即开挡在面前的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