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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1-18
第二章
程宗扬仔细打量着散乱的珊瑚紫蛇,这件东西虽然比闹钟复杂得多,原理却是一样,只要有足够的动力和操纵的智能体,就能运转。在小紫的改造下,用龙睛玉代替了动力,同时在其中纳入妖魂。妖魂虽然无法直接驱动珊瑚紫蛇,但可以通过控制龙睛玉这个动力源,间接进行操控。
这种做法并不鲜见,程宗扬与匡仲玉等人聊天时,听说六朝颇有些术者擅长制造魂器,但那些魂器大都是在刀剑上蓄养魂魄,使器具产生附加的法术效果。小紫却从器具本身入手,把它做得足够复杂。一般的魂器需要常年累月的滋养,少则十余年,多则数十年上百年,才能发挥效果。小紫的做法则是器具本身可以运转,只需置入阴魂进行操控。
这中间的道理并不难猜,但要做得比闹钟更精巧十倍,程宗扬不知道这世间除了死丫头还有没有第二个人具有这种能力——自己恐怕是六朝见过自动设备最多的,可连个会转的闹钟都做不出来,更别提那些根本就没见过自动设备的术者了。
眼前那条珊瑚紫蛇只有半尺长,拇指粗细,里面的零件却足有好几百个。真不知道死丫头是怎么做出来的。
程宗扬拿起一隻黄豆大的齿轮,“这个齿轮你做了多久?”
“差不多有一天。”
“别告诉我这些零件都是你自己做的!这么多零件,你一辈子都做不完。”
“大笨瓜。”小紫道:“人家做了几个用齿轮牵引的锉刀,置入阴魂,然後放上毛坯,让它自己去磨就好了。”
程宗扬一头碰在扶手上,连自动化生产线都被死丫头做出来了,难怪她要去宋军的伤兵营采集魂魄,以她的消耗量,百八十个真不够用的。
“这得杀多少人啊……”
小紫不以为然地说道:“反正他们都是要死的。魂魄不取也会消散,还不如我拿来废物利用。”
死丫头的歪理自己永远都说不过。程宗扬心里盘算着,既然能做出自动磨齿轮的锉刀,那么做个磨水泥的自动研磨器呢?一旦能够代替人工,江州水泥的产量绝对会暴涨。不过程宗扬随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问题在于动力,自己连电都不知道怎么搞,唯一能指望的能源就是注入法力的龙睛玉,即使自己舍得用龙睛玉磨水泥,也得能雇得起肯用法力磨水泥的法师。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大江的水力资源倒是个主意,虽然效率低了些,好在都是免费的。看来有必要在水泥窖旁建几个水车磨坊了。
程宗扬放下齿轮,那堆分散的零件“哗啦”一声收拢,合并成一条紫色的珊瑚小蛇,蜿蜒游回小紫臂上。
小紫年纪尚幼,纯以修为而论,升到五级都不知道要哪一年。而自己的对手越来越强大,一旦遇到强敌,小紫的安全就成了一个大问题。现在她另辟蹊径,把机械和法术结合起来,等于平添了一个有着无数法宝的仙囊。
望着小紫娇俏的笑脸,程宗扬叹道:“以前说用魂魄法术代替人工智能,我还以为你开玩笑,没想到还真让你做出来了。”接着他猛地欢呼一声,“来亲一个!”
雪雪愤懑地挥舞着小爪子扑了过来,被程宗扬揪住耳朵扔到一边。
吻着小紫的唇瓣,程宗扬心神仿佛沉浸在美妙的触感中。这几个月自己倒也不是过的和尚日子,橡树瓦的娇儿、桂儿,梁夫人,更不用说阮香琳和凝玉姬。可即使温香软玉在抱的良宵,自己感觉最多的,仍然是寂寞。没有小紫的日子,连时间都似乎变得不完整。无论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没有人分享,连空虚都是孤单的。
良久,程宗扬鬆开嘴,在小紫耳边叹息道:“我们连在一起多好,走到哪儿都不用分开。”
“好啊。”小紫轻笑道:“你如果哪天敢背叛我,小紫就把你的魂魄收来,放在这里里。”
“喂,太过分了吧!”
“安啦。”小紫道:“人家还没用过,怎么舍得收你的魂魄?”
程宗扬坏笑道:“你想用还不简单?我这会儿正好有时间。”
小紫侧身依在座榻上,一手托着香腮,美目轻轻一眨,抛了个媚眼,一边柔媚地勾了勾手指,“程头儿,来啊……”
程宗扬警告道:“你这样乱擦枪,小心走火——”话音未落便猛扑过去。
小紫游鱼般从榻上滑开,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那咳声仿佛是从生锈的铁棺材中传出,带着空空的回声。仔细听时,却近在咫尺,如同一个幽灵在身边艰难地低咳。
程宗扬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闪身把小紫挡在背後,然後手掌一翻,珊瑚匕首闪电般挥出,将墙角一扇屏风斩开。
木制的屏风悄然断裂,露出後面一间丈许深的暗室。室内空无一人,只是墙壁上嵌着十余朵铜制的石榴花,声音便是从其中一朵中传来。
程宗扬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些铜制的石榴花其实是设在墙内的喇叭。他好奇地走过去,只见墙上绘着两座楼阁的平面图,显示出喇叭所在的位置。这会儿正在发声的那隻,位于前楼一个僻静的小阁中。
“死丫头,这不会是你幹的吧?”
程宗扬明知道这些喇叭是楼阁初建时就装在里面的,但出于安全,他还是先问一下小紫——天知道死丫头还能搞出什么奇迹来。
小紫白了他一眼,推开喇叭旁边一隻铜片。铜片後是一个圆形的孔洞,里面发出淡淡的微光。程宗扬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嵌着一面小镜子,镜中微微发亮,映出一间斗室和两个人影。
郭槐佝偻的身体像一截枯朽的树枝,躺在地上,他右肩衣物被撕开,肩头已经萎缩的皮肉上,露出一个发黑的伤口。旁边一人峨冠博带,威严的神态不怒自威,却是殇侯。
当日在小瀛洲,郭槐被剑玉姬一剑从肩头刺入,程宗扬虽然尽力救治,但这样重的伤势,郭槐能勉强保住性命已经是奇迹了,最多伤癒後能自行走动,不须人照料,至于痊癒,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殇侯提起长袍,盘膝坐下,双手浸入身前一隻铜盆中,细致地抹净每一根手指。片刻後他提起双手,轻轻甩了甩,然後用一团丝棉浸过药液,将郭槐伤口周围的伤药尽数抹去。
郭槐浑浊的目光看了殇侯一眼,然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他肩头伤口裸露出来,里面是收缩而变形的筋肉。殇侯仔细看了片刻,接着手指探入伤口内。郭槐的咳嗽声猛然一紧,仿佛要将破碎的肺叶都咳出来。
殇侯面无表情地检查着郭槐的伤处。从伤口的角度、尺寸,到肌肉受创的痕迹,巨细无遗。郭槐双目紧闭,咳嗽声时紧时慢。殇侯的动作却半点不急,单是创口就检查了一刻钟,看样子全部检查下来,起码要半个时辰。
程宗扬离开窥视孔,他已经看出来,这个窥视孔其实就是潜望镜的变形,通过一系列镜子的折射,对室内的情形进行观察。
谢艺说过,岳鸟人曾经派人往大秦寻找制造玻璃镜的工艺——看来制镜工艺没找到,弄来的这些小镜子,都被岳鸟人用在这里了。
“死老头不在江州发财,跑这儿幹嘛来了?”
“来开股东大会啊。”
“这是来开会的吗?”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程宗扬扭头看去,却是殇侯将郭槐已经长住的伤口重新撕开,创口鲜血迸涌。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老东西下手也太狠点儿了吧?郭公公的伤口好不容易才长住。”
小紫道:“不撕开伤口,怎么知道他是被谁刺伤的呢?”
程宗扬扭头看着小紫,“什么意思?”
小紫为他的智商叹了口气,“再过几个月就是黑魔海的廿年大祭,毒宗只剩下殇老头撑门面,巫宗也好不了多少,如今能拿出手的,只有一个剑玉姬。难得能遇见她出手,这样好的机会能近距离观摩她的招术、剑法,怎么能错过呢?”
程宗扬这才明白为何郭槐也会被带来,原来殇侯是从他身上得到剑玉姬的信息。对于殇老头这种眼力高明,又戒心十足的老东西来说,听郭槐口述,远不如直接检查伤口得到的信息更真实,也更丰富。
“卢五哥呢?”
“去找人了。”
程宗扬心头一动,卢景跑来临安找人,只有一个可能:岳鸟人那个失踪的女儿。
“有消息吗?”
“谁知道呢。”说着小紫忽然递来一隻荷包,“呶。”
程宗扬接过荷包,“哪儿来的钱?”
“小紫赚的钱啊。”
“赚钱?”程宗扬怀疑地说:“我听说你在江州花钱如流水,死老头都被你敲得精穷。居然还能赚钱?”他掂了掂钱袋,“银铢?好像有四五十个呢。”
“一共五十枚银铢。”小紫拍了拍小手,夸张地叹了口气,“人家刚赚的零花钱都给你了。”
程宗扬转了几个念头也没弄明白死丫头搞的什么鬼,他这会儿最担心的就是李师师。那丫头的性子外柔内刚,和卓婊子她们不一样,撞到小紫手里,一个不好,就是鸡蛋碰石头的下场。不过在小紫面前表现出对李师师的关切,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程宗扬若无其事地一个一个看着窥视孔,始终没看到李师师,最後他打开左边第三个窥视孔,第一眼先确定李师师不在房内,才略微放了心。看来李师师真的不在这里。
窥视孔中映出一间宽敞的卧室。房内立着几个女子,分别是凝玉姬阮香凝、卓雲君,还有一个纤腰长腿,丰乳肥臀的黑衣侍奴。
程宗扬讶道:“你又招了个护卫?”
镜中虽然能看到卧室,却听不到声音。程宗扬看了看喇叭,取出里面的阻音塞,立刻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那名侍奴挽着一根长鞭,在空中虚抽一记,带着一丝残忍的意味道:“我叫蛇夫人,贱婢!听说过吗?”
阮香凝颤声道:“奴家不是江湖中人……”
“那我告诉你。”蛇夫人道:“本夫人原本姓佘,因为对仇家心狠心辣,每次因此江湖中叫我蛇夫人。如今虽然是妈妈的奴婢,但折磨人的手法一点都没放下,你想不想试试?”
阮香凝满面惧色,怯生生道:“奴家不敢……”
“既然不敢,便老实说吧!”
“奴家……奴家都已经说过了……”
“你是黑魔海御姬奴的事呢?”
阮香凝几乎快哭出来,小声道:“奴家都忘记了……”
蛇夫人扬起皮鞭,对着旁边的太师椅抽去,木屑纷飞间,留下一道寸许深的鞭痕。
“呀!”阮香凝惊叫一声,掩住嘴巴。
蛇夫人厉声道:“再不说,下一鞭便抽在你身上!”
“奴家真的不记得了——哎呀!不要!”
蛇夫人举鞭欲打,对面传来一个声音,“等等。”蛇夫人立刻收起鞭子,顺从地退到一旁。
“也许她真是不记得了,”那少女柔声道:“万一打坏了可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