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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智商搬着拾空的蒸匣奔进来,一边把杆好的麺饼码放好,一边叫道:“师傅!师娘说外面客人多,让你快着点!”
程宗扬“梆梆”地剁着麺团,一边吼道:“死丫头!葱花!葱花!你切的葱花呢!”
里面却没有人应声。
“死丫头!叫你呢!”程宗扬又喊了一遍。
雁儿探出头来,“紫姑娘说屋里太热,半个时辰前带着雪雪走了。”
“幹!她离灶房远远的,切个葱花还有惊理给她打扇,她还嫌热?”程宗扬一头是火,吼道:“葱花!??花!葱花!赶紧叫两个人来切葱花!”
雁儿赶紧又道:“已经切好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隻脸盆大的蜘蛛从里间爬出来,它两对前肢拧到背後,一对拿着几根大葱,上下翻动,灵巧地剥着葱皮。另一对前肢末端锋利地如同手术刀,在空中来回飞舞,将剥好的大葱切成碎花。蜘蛛背後背着一隻铜盆,葱花像下雪一样落下,里面已经尖尖地堆了一满盆。等蜘蛛爬到案板旁,几根大葱正好切完,它後脚撑起身体,稳稳将盆子举到案板上,“哗”的倒进容纳调味品的大盆里,还“呯呯”磕了几下,然後把盆往背上一放,摇摇摆摆地离开。
程宗扬瞪着那隻金属蜘蛛,半晌才怒吼道:“死丫头!和麺比切葱花简单一万倍好不好!你先弄个和麺的不行嘛!”
饼肆外人山人海,把个小小的店铺围得水泄不通,客人们一个个伸长手臂,争相叫道:“我的!我的!”
台面上放着一叠热气腾腾的蒸笼,旁边是一隻大毛竹做的竹筒,客人们直接把手中的钱铢丢在竹筒里面。雲如瑶一边听着铜铢落入竹筒的声音,一边拾着蒸饼,一边甜甜笑着说道:“六文三个,请拿好;两文一个,请拿好;十文五个,多送一个,一共六个,请拿好……”
刚到酉时,游冶台已经高朋满座,除了舞都的豪强子弟,还有过往商人,周边乡镇闻讯而来的大户。客人只有几十人,他们带来的随从足有四五百人,这时都赶到饼肆来买新出炉的蒸饼。
不是因为这家饼肆的饼有多好——里面那帮乌合之众,能把麺饼蒸熟就算不错了——主要这是游冶台附近,包括整个七里坊,唯一一家饼肆。更要紧的是肆中新来了一位当炉卖饼的美人儿。
那美人儿在随从们中间引起的轰动绝不比游冶台的艳妓在舞都引起轰动小,在那些随从们看来,这个卖饼的美女比游冶台的艳妓还强上几分,可惜他们的主人都被游冶台花样翻新的表演迷得七荤八素,就跟蜜蜂见蜜糖一样黏在游冶台不肯离开,倒是便宜了这些随从们藉着买饼的机会大饱眼福。
天气本就炎热,再加上饼肆与厨房连在一起,里面更热上几分。那美人儿穿着一条翠绿的半袖衫子,裸着两条白净的小臂,那小手就跟白玉似的。那些买饼的客人最盼望的就是吃到她亲手递来的饼子,有些胆大的,还趁机在她手上摸一把,那美人儿即使被人摸到也不生气,最多嗔怪地瞪他们一眼。
来买饼的除了随从,还有七里坊的客人们,不少人买了饼还不走,一边啃着饼子,一边盯着那美人儿。有时蒸饼太热,她捡过几张,就会把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那副娇媚的俏态,让人连蒸饼是什么味道都忘了。
饼肆一整天的生意都集中在酉时到戌时这一个多时辰里,程宗扬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把最後一盆麺和完,满头大汗的钻出厨房,先把褂子脱下来拧乾,然後用布巾满头满脸地擦着。雁儿体力不济,幹到一半就吃不消了,又专门找了个厨娘杆饼。但她一直没有离开,这时端着凉好的开水递来,一边接过布巾,细细帮他抹拭。
程宗扬一口气喝完,然後放下杯子,活动了一下肩膀。以他现在的修为,就是打一场恶仗也能撑下来,可这一个多时辰枯燥单调的重复劳动,实在是把他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