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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傅红雪,本身就是刀。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她不是傅红雪。
她的武器也不是刀,是这杆。
眼中无杆,心中有杆。
何必拘泥于粗细长短?
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莫说春玉娘家,她都不必在平康坊混了
柳七娘深深地吸了口气,对春玉娘一笑,也不多说,小心地绕在木杆子上舞了起来。
先前她还有些紧张,毕竟从来没在这么粗这么长的杆子上表演过钢管舞。
的确也太粗太长了些,总觉得束手束脚的,比平时费劲了好些,但渐渐地,她就自如了。
春玉娘跪坐回去,捧着茶盏浅浅地啜了起来。只两口,原来漫不经心的脸便变了颜色。
原来,柳七娘表演的,并非竿木。
看她在木杆上挪腾闪跃,旋转起伏。天呐,这柳七娘莫非没长骨头么?
春玉娘瞪大了眼睛,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缠绕在木杆子上的,绝对不是人,而是一条蛇。
可是,蛇虽有她的柔媚,又哪里有她这般敏捷?有这敏捷的,春玉娘想了半日,想起她生命中曾经有一贵人,伺养了一头猎豹作宠物。那猎豹在狩猎场上,就是这般敏捷。
春玉娘是什么人,什么没见过?
舞跳得好的,她自己年轻时且不说,就是如今院里的二娘。能及得上二娘舞姿的,长安城不敢说,平康坊中准定出不了两个。
可若让二娘在这木杆上跳舞,只怕她连动都不敢动。
竿木技艺高超的,她院中的是大娘,可以在短短半柱香时间,攀上数丈木杆又滑回到地面上而面不改色。
可若要大娘在竿木上这么跳舞,怕也是万万不能。而且,大娘年纪渐长,身手早已不如从前。
每次看到柳七娘用双足勾着木杆,身子却倒垂下来,似乎要摔落在地上,春玉娘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谁知道,一眨间工夫,柳七娘的身子又立了起来,依然稳稳地缠绕在杆子上,面带微笑动作优雅。
春玉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慢慢落回了腔子里。还没安放稳当,嗖地一声,又跟着柳七娘的身姿提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又痛快又刺激,比看猎豹冲向猎物更过瘾。
春玉娘虽然不住地拍胸口,口里啧啧连声,却舍不得错眼,更舍不得叫柳七娘停下来。
柳七娘似乎已与那木杆融为了一体,舞得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此刻她的长发已散,黑发红衣,朱砂般的红,乌木般的黑。嗖嗖嗖旋转过来,嗖嗖嗖又旋转开去,嗖嗖嗖冲天而起,嗖嗖嗖又降落人间。
春玉娘只觉得眼花缭乱,眼前金光闪烁,是柳七娘的钗环,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散落在地上。
其中一枝缠枝金钗,刚巧落在春玉娘身上。春玉娘下意识地握在了手中,握得很紧很紧,似乎那是她寻觅多年费尽工夫才得的珠宝,生怕它会凭空消失一般。钗环刺破了她的掌心,她却完全不觉。
春玉娘一向端凝,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却笑得见牙不见眼,整个一花痴。
果然......可遇不可求!
春玉娘回头望了范十一郎一眼,她固然双眼放光,范十一郎更是喜形于色。
“玉娘,恐怕,我们要重新商议了。”
要重新商议的,自然是柳七娘的身价银子。
范十一郎自认为笑得很是优雅,春玉娘却觉得他的笑实在是可恶。
她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心里却好一阵懊悔,不该看得入神,露出了喜色,让这奸商看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