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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完全黑了下来,乌江水滚滚向东流,秋风卷落叶敲打着驿站的木窗,一点昏黄的光透过缝隙漏了出来。
里头,一张长桌子上放了几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虽然膻味儿重了些,可是撒上碎葱花、芫荽和辣椒面,趁热吃也很过瘾。
“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年轻男人坐在祝君行右身边率先捧起大粗碗,吹了吹热气就吸溜了一口,满足的笑道:“啊,好喝,还不够辣,我再加点辣椒。”
年轻男人从筷子笼里找出一个木勺,从作料碗里舀了满满一勺就放进了自己的羊肉汤里,稍微一搅合,汤面上就飘红了。
“祝相公你要不要?”祝君行笑着摇头,“我就不要了。”
“祝相公不吃辣啊?我跟你说,喝羊肉汤就要放上满满一勺子辣椒面才过瘾,不信你试试。”年轻男人又把自己用过的木勺子往祝君行手里递。
祝君行接过木勺子放在一边就笑道:“我不吃辣。”
随后祝君行看向坐在两边的家丁们,“吃吧。”
“是。”以甲壹为首的六个家丁抱拳行礼之后就喝了起来。
瓜儿早已按捺不住了,一得了命令捧起大粗碗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
“你慢点喝,别烫了嘴。”祝君行道。
吃食在前,瓜儿根本听不到祝君行说什么。
祝君行也没在意,看到年轻男人喝了一碗又去盆里舀汤,他这才捧起碗来喝。
一顿晚饭吃的还算和谐,祝君行没发现年轻男人有怪异之处也就放了心,洗漱之后就去了房间睡觉。
一路上祝君行都是和瓜儿一个房间睡的,这次也不例外。
“瓜儿,别吃了,睡觉吧。”躺在床上,拉上被子,祝君行见在床下打地铺的瓜儿还在啃馒头禁不住说了一句。
自从认识了这个瓜儿,他总算知道什么叫饭桶了,一直吃一直吃就是没个够。
等等,馒头?!
祝君行一下坐了起来。
那个年轻男人搬上长桌的馒头正好够他们一行人吃的,最后饭桌上只剩下了五六个。
而这些馒头凭他一个人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揉出来的?
只能说明一点,馒头是他事先买好的!
“瓜儿,起来,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东家?”瓜儿迷惑的坐起来。
祝君行抓紧时间穿衣裳,低声催促道:“快起来,穿上衣裳,咱们马上走。”
“困了。”瓜儿耍赖,往铺盖上一躺,蒙上被子就不动了。
祝君行皱眉,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祝君行立时顿住,“谁啊?”
“祝相公,驿站蜡烛不多了,早点睡。”
“好,马上就睡了。”祝君行走到桌台上,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等脚步声走远之后,祝君行抓起存放路引、秀才文凭等重要物品的包袱就去拉扯瓜儿,“起来。”
“不起不起就不起。”
祝君行皱眉,深悔带了此人出来。
想到刺杀者的目标是他,他一旦逃了,这些跟他出来的人应该就安全了。
遂当即做出了决定,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栓就走了出去。
“祝相公,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去啊。”
祝君行听这声音不对,浑身一僵,一脚就踹了出去。
“甲壹!”
驿站大堂此时黑漆漆的,祝君行只听得一声尖细柔戾的冷笑,随后就觉一道冷风从侧面猛烈的袭了过来。
“铛”的一声一把剑就砍在了门上。
祝君行察觉此时攻击他的不止两个人,心下一骇就想寻隙逃跑,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一道柔细尖沙的嗓音冷哼一声道。
“来人啊!”
“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的那些家丁全被我们用迷烟迷晕了,老实受死还能好受点。”嗓音变了,又是一个人。
“若是反抗,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柔细尖沙的嗓音再次说话。
乌漆墨黑,叽哩咣当,刀剑相击,忽然一个人道:“不对,他跑了!”
“点灯!”
“追!”
祝君行已受了重伤,刚要开门逃跑,灯亮了,一刀从头顶砍了下来,他一歪头,那一刀就重重砍在了他背上。
与此同时门开了,祝君行咬牙逃了出去。
外头月明星稀,乌江水声滚滚。
逃出不过两丈远就被人从后面踹出去一丈远,跌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跑啊,我让你再跑啊。”假称代替伯父照看驿站的年轻男人揪住祝君行的后领子就把他拽了起来。
“六儿,别废话,快些杀了吧。”
祝君行看向拿着刀剑走来的三个人,极力将这些人的面貌记在心里,他捂住汩汩往外冒血的腹部,暗哑着嗓音道:“几位,让我死个明白吧,上次在关月镇也是你们刺杀的我吧?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们?”
领头的是一个身形微胖,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他走到祝君行跟前,拨开祝君行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拍打着他的脸道:“可惜了你这样一个俊美的小伙子。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们要杀你,只是主子容不得你一个奴才之子玷辱姚小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