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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岳父说了句什么话?”郑森微笑着问道。
“家父当时教训小弟说:‘有些事情,虽然很难,但只要是该你做的,或是你该做的,就是再难,也要去做。’”董酉正色答道。
郑森听了,也正色道:“岳父说的,确实是正理。”
董酉却又突然一笑道:“她大概也准备要去吧?妾身若不去,哪有点做妻子的样子?岂不是要被她比下去了?”
郑森道:“她和你却不一样。你自小有父母兄弟教导提携,她却是个可怜人。她家原本是个小小的武官,虽然比不得你家世代书香,却也是个小康之家。她八岁那年,魏阉迫害东林,不知怎么就把她家卷了进去。这事情本来与她家也没什么关系,但一旦卷进去了,却也没半分钱道理可讲。他父亲死在监牢里,家就破了,后来便沦落风尘,却也可叹。她自小走南闯北的,路途上的事情原也比你在行。别的不说,她至少是坐惯了船的。嗯,带上她,若是在海上你晕的厉害,她也可以帮着照顾照顾你。我看藕花也是坐不得船的,真到了东洋海面上,只怕还不如你呢。”
董酉嫣然一笑道:“我哪里有这个福气,倒是夫君这一路上也需要个女人照顾照顾。”
“你别笑。”郑森却道,“就如你哪怕要在海上吃苦,也要去服侍婆婆,这是因为,这事情本来就是该儿媳妇干的。该你做,或是你该做的事情,虽然艰难,却也要去做。而对她来说,服侍你这位姐姐难道就不是应该她做的事情吗?”
董酉笑道:“却不知她是不是这样想的。”
正说话间,车却已经到了小院门口。马车停稳了,外面便有人拉开了车门。郑森首先下了车,董酉也站起身来,却见李香君已经站在马车门外了。她见了董酉赶忙微笑道,“婢子来扶夫人下车。”
“怎敢劳动妹妹。”董酉微笑着这样说,但却还是将手伸了出去,搭在了李香君的手臂上。
……
董酉在台湾又呆了十多天。这十来天里,郑森照例很忙,却也没多少时间陪着她。倒是李香君陪着她的时候更多一些。李香君的年纪虽然只比董酉大一岁,但阅历却不知道比董酉丰富多少。论起如何和人打交道,她的水平更是董酉不能比的。如今她刻意的要结好于董酉,加上董酉其实嫁到郑家之后很多地方其实也不太适应。比如说董家乃是世代书香的门第,家里的人,哪怕是丫鬟,虽然不能说能如郑康成婢那样善解诗经,却也是读过些书的,平时交谈起来,自然与众不同。但郑家除了整天不着家的郑森之外,却都是些没怎么读过书的武夫,丫鬟婢女,大多也都是大字不识。董酉到了郑家之后,虽然大家对她都很是友善,很是关心。但她却也是除了自己的婢女藕花之外,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但李香君却不同,李香君琴棋书画可以说无一不通,能写诗,能填词,甚至还能讨论经义。这最后的一点倒是大大的出乎董酉的意外。
董酉知道李香君曾沦落风尘,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清倌人。所以她能写诗填词,擅琴棋书画,这些倒是并不出乎董酉的意料。只是秦淮河上的清倌人们虽然和那些书生们来往频繁,但是又有哪个书生会无聊到会跑到秦淮河上的画舫上谈论经义?所以对于秦淮河上的女子来说,这经义就是用不上的东西了。却不想李香君居然也懂不少,虽然很多地方似是而非,显然就是没有名师教导,自己瞎学瞎想的结果,但这在董酉看来却也正是李香君读书并不全是为了讨好男人,而是真的爱读书的表现。
“对了,这一处,却该是这样讲的,妹妹你前面的说法却是穿凿了些。其实妹妹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向夫君请教的,他的学问却不是姐姐我能比的。”董酉纠正了李香君的一处错误之后,笑着这样说。
“姐姐说的是,只是夫君回家的时候少,好不容易回来了,往往也是忙碌了一整天,疲惫不堪的,说着话都好像能睡着了,却也不太好问他了。”李香君笑着回答道。她这些日子和董酉熟悉了起来,关系也亲密了不少,如今在董酉的坚持下,已经和董酉姐妹相称了。
“你倒是会心疼人。”董酉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