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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凰一路上都在寻找阴暗的角落,因为阴暗的角落比较容易找到耗子之类的动物。九转十八弯之下,她终于发现了一窝蓬草,蓬草之后便是冷宫。嗯,这里是唯一有可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的地方。
她飞快地奔过去,在草丛里面翻啊翻。找了足足有五分钟,澹台凰突然猥琐地笑了,抬起手,成功地从草丛里头抓出了一条蛇——没想到皇宫里头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澹台凰掐着蛇,躲避着侍卫,寻找着皇甫轩的寝宫。其实她也不想干什么,原本是准备抓只耗子趁他睡着了塞到他的嘴里,报了他今日见死不救的大仇。但耗子没找到,找到蛇了。那就扔到他的御桶里,等他上厕所的时候,往御桶上一坐……嘿嘿!这样想着,她险些高兴得笑出声来。
找了半天,远远地,她看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澹台凰吓了一大跳,赶紧往树后一躲。皇甫轩这么晚都没睡觉,还在晃荡啥?
她眼见他走着走着,就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子的外头挂着一个牌子,上头写着“御用”。呃……他上厕所去了?
周围并无什么人,门口站着一个小太监,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远远看过去,那托盘上的东西像是草纸。
澹台凰皱眉,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蛇,蛇也看着她。一人一蛇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她抬手一甩,咻的一声,蛇被抛得老高。
不远处一棵树上的人险些被这蛇击中了。感觉到有东西靠近,眼眸陡然睁开,鎏金扇一挥,那蛇又被一股劲风吹走,落入草丛。树上之人淡紫色的眼眸转到了前方约莫三十米处,那个猥琐的人影身上。
澹台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窥探了,蹑手蹑脚地往皇甫轩茅厕的方向移。三米,两米,一米……
小太监觉得自己的身后阴恻恻的,回过头,瞠目欲裂,还没说话,砰的一声被砸晕了,他手上的托盘也掉到地上,草纸散落了一地。
皇甫轩听到外头的响动之声,皱眉问:“怎么了?”这一问,没有人回答。
澹台凰飞快地将地上的草纸捡起来,捡完之后还巡查了一遍,确定一张漏网草纸都没有留给皇甫轩之后,转身就跑。澹台凰一边往前头奔,一边想象着皇甫轩在茅坑惨叫,险些没笑得肚子抽筋。
皇甫轩意识到了不对,冷声开口,“小玄子?”门口的小玄子晕倒中……
澹台凰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听着皇甫轩不大不小的声音,拍着大腿笑得左摇右晃。她因为实在太高兴,没有注意到她靠着的这棵树上头有个人,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皇甫轩叫了几声,不再吭声了。澹台凰的眼珠转了转,一拍手,转瞬又有了好主意。嗯,她现在应该去把各国的人都引来,大家一起围观皇甫轩上厕所不带纸。
她拿定了主意准备走人,这时,树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她仰头一看,一把扇子就这样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脑门。
澹台凰低头一看,是一把鎏金扇。扇骨用金子打造,华贵异常。再往上一看,上头坐着一个红衣男子,从面相上来看,约莫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双淡紫色的桃花眼,泛出妖异之光,浑身上下散发着邪魅之气,还有成熟男人身上独有的魅力。那张桃花瓣般的容颜,竟然和皇兄极为相似。
澹台凰的第一反应是,莫非这个人是她和澹台戟的爹?因为保养得宜,所以看起来还很年轻?呸,不可能,怎么可能有爹穿得比儿子还花哨?既然不是爹,那就好说了。澹台凰低下头,将扇子捡起来,毫不犹豫地对着树上人的脑门扔了过去。
皇甫夜没料到她会有这一出,飞快甩袖,将扇子收入手中,没有被击中脑门。他笑道:“你这丫头,你爹娘没有告诉过你应该敬重长辈吗?”
“如果长辈先为老不尊,无缘无故殴打我,我就不必将其当长辈看待。”澹台凰仰着头不冷不热地回话。
这话成功地将皇甫夜呛到了。他摸了摸鼻子,真有些无言以对,“嗯,那你说说看,轩儿是怎么得罪你了?”
轩儿?叫得这么亲热,难不成是亲戚?澹台凰仰头看着他,不说话,眼神有点防备。
“你想想,本王若是想帮他,方才就出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你说是不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防备,皇甫夜摇了摇手上的鎏金扇,一派风流地笑着开口。
这倒是!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她铆足了力气,对着皇甫夜坐的这棵树狠狠踹了一脚。
树大力地摇晃了几下,皇甫夜一个没坐稳,险些被她从树上踹下来。
“下次再敢拿东西打我的头,我要你好看!老娘现在忙着找各国的人来围观皇甫轩上厕所不带纸,没闲工夫搭理你。”说完几个飞跃,她就消失在夜幕中。
皇甫夜摸了摸鼻子,看着澹台凰的背影,眸色有点深沉。
“王爷,您方才为什么不拦着她?”暗夜之中,有一道恭敬的声音传来。王爷若是出手,皇上就不会被困在茅厕了。
皇甫夜回过神来,摇了摇手上的扇子,不甚在意地开口,“轩儿并不比君惊澜笨,但你可知,为何他名声不如君惊澜,还总在君惊澜的手上吃亏?”
“这……”暗处的暗卫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们也想不明白。
“就是因为轩儿从小吃亏太少,有什么事都是我那皇兄顶着。素来又是无往不利,没吃过什么大亏。可君惊澜不同,周岁起便独自一人处于群狼环伺的险地之中。他经历的,远远比轩儿多上百倍。环境迫人成长,他的心志比轩儿成熟很多。”皇甫夜开口。
暗卫沉默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所以王爷是想让皇上吃些亏,也好……”
“也好长些记性。”轩儿最大的不足就是太过骄傲自大。
暗卫会意,“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站住!”皇甫夜偏头,看向暗卫发声的方向。暗卫不明其意,“王爷,还有何事?”
“还有何事?”皇甫夜的声音中带了些怒气,“还不快去给皇上送草纸,你是真想等那丫头通知各国的人都来围观?那我东陵的颜面搁在何处?”
暗卫通身一震,顿时明白了,“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澹台凰在路上敲昏了一个宫女,穿着宫女服四处招摇撞骗,假传皇甫轩的圣旨,说有机密要事找使臣相商。原本还有人对她的身份心存疑虑,但看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也都相信了是有十分机密的要事,比如两国偷偷联盟什么的。
于是,各国王公虽然有点怨恨皇甫轩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商量什么事,但还是飞快地爬了起来。
澹台凰一直通知到楚国的院门附近。远远地,就看见一主一仆走了过来,她赶紧往树后一躲。前面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玉骨扇,一下一下地挥着,紫金冠束发,唇间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剑眉星目,俊美无俦,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风流纨绔之气。
他身后的仆从低着头,担忧道:“大皇子殿下,今日东陵国宴,您称病不去,要是传回国去,大臣们又要向皇上弹劾您,说您不成体统!”
男子闻言,扬唇一笑,眉眼弯弯,满不在乎地开口,“本殿下活了二十年,就被他们弹劾了十九年。他们爱弹劾随他们弹劾去。体统?体统自有我那两位皇弟维护,他们一个是楚国名满天下的太子,一个是楚国攻无不克的战神。有他们维护着楚国的声誉还不够吗?”说着,他又转过头,十分认真地对着自己身后的仆从开口,“其实每个皇族都出一个像本殿下这样的败类,也挺好。若总是和我那两位皇弟一样中规中矩的,就没人经常气得父皇跳脚了。你要知道,人老了,不经常生气就容易中风,本殿下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听闻此言,仆从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躲在大树后头的澹台凰险些没喷笑出来。
“那,和东陵联姻的事情……”仆从又接着开口。男子挑眉,嗤之以鼻道:“那糟老头,传皇位的时候不考虑本殿下,联姻第一个就想到我,做梦去吧。”
仆从无语,诺诺道:“殿下,当初不是您自己说……‘楚长歌生性骄横,不受约束,胸无大志,不宜为储,还请父皇另选贤明’。”殿下的这句话,险些没把皇后气得背过气去。
楚长歌一愣,拿着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哦?是这样吗?我忘了。”仆从再次无言。
澹台凰咬牙,再次险些喷笑出声。预备等他们走进院子,她再假装刚刚到,来通知他们去参加皇甫轩的“机密商讨”。
楚长歌往前头走了几步之后,脚步忽然顿住了。他剑眉皱起,看着不远处的那棵树,冷喝一声:“谁?出来!”
澹台凰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使自己脸上的笑意不那么明显,又不太猥琐之后,她便从树后踏了出去。她走到楚长歌的跟前,开口道:“楚国大皇子,吾皇派奴婢来请您去御书房,商讨机密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