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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璧失望地走回来,脸色甚是难看。
“不要急,会有结果的。”我温和地劝她。
“我只是……我真的太急躁了,明知道那只是幻影。夏先生,我有个要求,也许甚是唐突,但这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可否给我一分钟,让我直抒胸臆?”她问。
不必她说,单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我轻轻摇头:“连小姐,交浅言深,有些话,等你真正认识我了再说,那样双方都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她要开口,肯定是请我加盟,辅佐她掌控秦王会。
很明显,在秦王会内忧外患的颓败状态下,我要挑起大梁,日后就会跟连城璧有扯不清的关系,不但有权势地位上的,也有男女感情上的。
这是另一场乱局,没观察清楚之前,我也不想入局。
或者说,即使观察清楚了,我也很可能拒绝入局,因为我已经有了唐晚。
“传国玉玺对我们非常重要。”连城璧说。
我点点头,对她的心情表示理解。
从秦朝到清朝,封建社会的朝代更替纷乱不休,那时的诸侯藩王、黎民百姓最看重的就是传国玉玺。至少现在我知道,秦王会对于传国玉玺看得非常重。秦王会如此,赵王会也是同样。
“我们回去吧。”我说。
这一趟下来劳而无功,虽然见到了言佛海,却没能从他嘴里套出任何事实。他不是疯子,而是智慧高出常人的绝顶高手。可是,连城璧不想走,因为她感觉似乎看到了传国玉玺的影子。或者说,她太急于求成了,心理压力太大,经不起任何失望和失败。
“回去吧,传国玉玺不可能在这里。就算你等下去,言佛海也不可能乖乖就范。我们先回去,一切从长计议。”我说。
连城璧眼中的泪光渐渐荡漾开来,最后忍不住,两行眼泪扑簌簌落下。
“回去,我帮你想办法。”我只能这样劝她。
连城璧终于点头,跟在我后面向外走。现在我知道,我是诱饵。言佛海利用我引诱鬼菩萨、莫先生上当。反过来,鬼菩萨和莫先生又利用我,引诱言佛海上当。一切争夺焦点,都在别墅内的野湖里。
我清楚记得野湖里出现的那张恐怖大嘴,如果鬼菩萨拥有一样宝贝,他一定会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吞噬之术保卫的核心。
走出地窖,外面已经有一队人马在等候。
连城璧问:“要不要先审一下文牡丹?”
我摇摇头:“不必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连城璧焦躁起来:“夏先生,我提任何建议,你都说不行,但又提不出新的东西。如果我们合作,大家都应该开诚布公不是吗?你把所有秘密都藏在心里,让我怎么跟手下人说?这一次,你必须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那队人马荷枪实弹,精神抖擞,应该有着不错的战斗力。不过,还不是最后大决战的时候,我希望连城璧还能养精蓄锐,戒骄戒躁,为最后的大决战做好准备。
“让他们好好保护你,我去找文牡丹谈一谈。”我说。
连城璧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点点头:“好吧。”
我们走向大棚外面,所有人自动跟在身后。外面阳光刺眼,我和连城壁同时手搭凉棚,遮住了眼睛。
“安全是第一位的。”我说,“敌人中肯定有很好的狙击手,让保镖们多长个心眼,好好保护你。”
“我现在在秦王会的地位不够高,基本不属于敌人的刺杀目标。原先的时候,言佛海经常遭到刺杀袭击,但都有惊无险。”连城璧说。
“刺杀者都是来自鬼菩萨指使吧?”我问。
她摇摇头:“这些事情,言佛海会直接向我父亲禀报。作为他的女儿,我只负责份内的事,绝不干涉外臣的事务。”
“去找到秦公子。”我吩咐她。
我在幻想中看到的只是秦公子的魂魄,如果他还活着,我就能找出他的具体位置。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露面了,我们根本无从找起。”连城璧回答。
“问你的手下,把沿佛海活动的地点全都罗列出来,仔细搜查,就一定能发现秦公子的踪迹。你必须找到他,否则的话,很可能他在短时间内就会遭到魇婴之术的紧箍。”我不敢把话说得太清楚,以免连城璧担心。
可以预见的是,秦公子已经陷入拘魂之术的威胁当中。我不救他,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连城璧立刻吩咐下去:“把追随言先生和秦公子的人全都调回来,挨个做笔录。我必须知道他们在七十二小时内每一步的行踪。”
离开大棚之后,我告别连城璧,走向山顶。本来,连城璧想开车送我,但被我拒绝了。我想静一静,独立思考问题,把各种关键诀窍想清楚。
通向山顶的柏油马路两侧是严密的树林和夹道排列的花丛,植被茂盛,郁郁葱葱。
之前连城璧曾告诉我,赵王会派来堵截她的那群刀片党,都已经被就地正法,连尸体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所以,从农庄到山顶咖啡馆的路已经非常安全。
我一个人信步走着,随手摘了几朵野花,在指尖上揉捏着。江湖人热衷于权势,就像蝴蝶喜欢野花,小鱼追逐鱼虫。这是人类的天性,谁也不敢否认。即使是连城璧,也有可能在心里打算想要攫取更大的权力。
我和他们稍有不同,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未来,绝不做任何有辱夏氏一族的事。如果给我那把刀,再结合神州九刀刀谱,就一定会在江湖上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山林美景让人陶醉,也许每一个走到这里来的人,都应该忘记江湖上的事,偷得浮生半日闲,无牵无挂,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平心而论,曲水亭街老宅的宁静已经被江湖争斗所打破,动荡不止,波澜四起。
老邻居们不是江湖人,对此一无所知,但我却隐约觉得,现在该是我离开老宅的时候了。
人挪活,树挪死。只有离开,才能跳出过去,成就未来崭新的自我。
我站住,把指尖的残花弹开,对于自己的决定有些吃惊。
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在济南只有一个家,就是老宅。即使有了钱,在济南城另外的地方购买了新房子,也不会放弃老宅。那时,我觉得自己是一棵树,树根就扎在老宅的院子里,不可能任意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