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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刻意地避开更多能触犯到凤樟利益的事。
不去争夺宫中的宠爱,干脆地从宫中退步抽身一心一意照顾广陵侯太夫人,这都是李穆不会回到皇家和凤樟争宠的表示。
可是唐菀想了又想,窝在凤弈的怀里小声儿说道,“比起凤樟,我觉得还是阿穆哥更能干。更何况这也不算是争宠,而是能者居之。他为人能干,能作为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帮手,又为什么要顾忌凤樟的心情避开呢?当年的偷龙转凤,做错的也不是阿穆哥。就算是被送到皇家,可是阿穆哥也没有享福,有什么好顾忌凤樟的。”
她小小声地说,又软又暖,凤弈只觉得自己的怀里香香软软一团,忍不住垂头拿薄唇碰了碰唐菀的发顶,低声说道,“他想得太多了而已。”
对于凤弈来说,之前李穆就是想得多。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还有苦楚都默默地吞了,一声不吭地从皇家自己把自己扫地出门,没有半分抱怨还有怨恨,其实这有些过于懂事,可是归根到底,李穆却不是为了凤樟,而是不愿宫中为难。
一个患难的假皇子,一个失而复得的真皇子,他不愿宫中为他为难,因此才会痛痛快快地让出二皇子的位置,然后很少和凤樟冲突。
不过李穆对凤樟的退让是从前的事了。
今日李穆在太康大长公主面前那番姿态,若说李穆是让着凤樟,对于凤弈来说大可不必把李穆想得这样美好单纯。
李穆是宫中长大的孩子,太知道以退为进。
他这样与宫中保持疏远,做出一副不与二皇子争锋的模样,不仅叫他在京都与皇家之中大受好评,甚至还叫皇帝和太子更加怜惜他。这么看的话,凤樟真是把李穆得罪得不轻……不过也对,凤樟回到宫中干的那几件事真是件件愚蠢,退婚唐菀这个未婚妻子,气病了广陵侯太夫人,只这两件事就能把一肚子坏水的李穆给惹翻了去。
因此,李穆做出一副退让的姿态,却显得凤樟与罗嫔更加无耻,咄咄逼人,想想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凤弈行事喜欢大开大合,看人不顺眼直接就是一巴掌。
而李穆,这小子阴恻恻的,更喜欢背后捅人软刀子。
只怕李穆在太康大长公主面前的那一犹豫,这软刀子得把凤樟捅得不轻。
不过听着怀里唐菀那软软又天真懵懂的话,凤弈心里哼了一声,觉得笨蛋把李穆给形容成一个不争不抢的真善美的化身真是太笨了。可是不知怎么,听着这丫头柔软又天真的话,凤弈却觉得还是这样天真的话更加他心中柔软欢喜。
他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反驳唐菀对于李穆的那些称赞还有抱不平,很久之后才对唐菀说道,“你说得都对。李穆的确是个好人。”他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地想,也不知李穆听到唐菀说他是个“好人”,会不会羞愧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却垂头就对上了唐菀有些羞涩的笑容。
她羞涩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小声说道,“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最好最好的好人。”
这是多么贫瘠的形容。
凤弈心里嫌弃得不得了。
可是抱着满心依恋自己的唐菀,他又觉得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你今天把我吓坏了。”唐菀抱着凤弈的脖子,小小声地撒娇说道,“我一直都等你,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来。你不在我的身边,那些人的奉承讨好,还有我的风光荣耀全都不值一提了。阿奕,比起那些,我还是更想要你在我的身边。”
她鼓足了勇气,动了动嘴角,许久之后才艰难地,却满怀着期盼地小声说道,“阿奕,你以后多陪陪我,多,多……”她的声音微弱,有些害怕拒绝,又有说不出的惶恐,心都在激烈地跳动着,轻声说道,“多疼疼我吧。”
凤弈突然僵住了。
许久之后,他才垂头看着脸红得如同朝霞,躲进了他的怀里不探头的唐菀低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叫我对你怎样?”
“多疼疼我。”似乎说出一次之后,余下的话就不那么艰难,唐菀声音却不再那么微弱了。
凤弈看着唐菀那等待自己的回应,紧张又羞涩地埋进他的怀里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天知道,他等这句话有多久。
这笨蛋总算是开始慢慢地信赖他,愿意对他迈出这样重要的一步。
能说出这句话才说明唐菀的心里把他慢慢地当做了全心信赖,坚信他会善待,会对她好的夫君。
“我日后只疼你一个。”凤弈想到遇到唐菀这些日子,见这又呆又胆小的笨蛋总算是把头探出了自己的保护壳,愿意真心地依恋他,对他提出她想要的,一时之间觉得两军对垒都比占据唐菀的心轻松些。
一时之间,清平郡王颇有苦尽甘来的滋味。
他垂头,见唐菀怯生生地仰头,听到他的话微微愣住了一下,之后羞涩又满足地对他笑了起来。
她要得从来不多,只要这一点点的温柔就已经足够,足够她欢喜快乐。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叫凤弈下意识地紧了紧揽着她的手,垂头,薄唇慢慢地俯下来。
唐菀看着他,想到青雾对自己说过的未婚夫妻之间相处的那些话,哪怕心里慌张羞涩,却没有避开。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禀告道,“郡王,已经到了宫中。大长公主已经下了车。”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叫凤弈脸色阴沉半晌,他放开唐菀舍不得,可是又不能叫唐菀在太康大长公主面前失礼,片刻之后,他沉着脸给急忙从他怀里起身的唐菀整理好了衣裳,这才从车中出来,又扶着唐菀的手臂把她扶下了车。
可虽然他的脸色阴沉,可唐菀脸上却依旧带着春光,娇艳无双。
太康大长公主看见了,却只当做没有看到,叫唐菀扶着自己先去太后的宫中。
姑嫂两个见了面自然会寒暄一阵子,之后就带着凤弈一同去看望皇帝。
唐菀尚未嫁进皇家,因此不好过去,便坐在安静下来的宫里,见大公主失魂落魄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不由眨了眨眼睛。
今日她都忘记了,大公主也没有过去广陵侯府。
这对于一向亲近广陵侯府的大公主来说也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不过想到这只怕是因为皇帝晕过去了的缘故,唐菀看着大公主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低声劝说道,“公主别为陛下担心。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承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
而且皇帝本也只是劳累引起的不舒坦,并无大碍,唐菀希望大公主别那么担心。可是她的话却似乎并没有叫恍惚中的大公主回神。她目光散乱怔忡,似乎没有听到唐菀的话,这样子叫唐菀不由十分担心地去摸了摸大公主的手。
唐菀微微变了脸色。
大公主的手冰冷得很,唐菀觉得她的手比凤弈的还冷。
此刻大公主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叫唐菀有些担心与害怕。
她觉得似乎不知何时,爽朗与明艳的阳光从大公主的脸上消失了,此刻大公主的样子更像是上一世的时候……
唐菀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对了。
前些时候她进宫陪皇后换衣裳的时候,皇后不是和大公主提过南安侯的事,说是陛下已经默许了南安侯和大公主的婚事?
可是怎么怎么久了,皇帝赐婚的旨意还没有下达?
按理说以大公主的性子,既然知道自己能够嫁给南安侯,必然会催促皇帝快些赐婚,争取早日嫁给南安侯的。可这么多天宫中没有动静,这一下子就叫唐菀警醒了起来。
她太知道罗嫔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干得出来了,急忙压低了声音对大公主紧张地问道,“公主,是……婚事有什么变故么?”她这话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关切与柔软,大公主本来浑浑噩噩地坐在一旁,听到这句贴心的关切,她不由垂头,一滴眼泪落在唐菀的手背上。
她的手是冷的。
可是那一滴眼泪却滚烫。
烫得叫唐菀心里顿时难受得厉害。
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因想到上一世大公主与南安侯那么艰难地各自孤单,唐菀觉得自己不想再做一个置身事外的人,急忙低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公主,你别伤心,也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我……还有郡王呢。”
她柔软温暖的手握紧了大公主冰冷的手,大公主只觉得这些天冰冷的心才慢慢地暖和了起来。她又落了一滴眼泪,对唐菀哽咽地说道,“母妃说早年在冷宫的时候,罗家曾经给过我与罗家表哥定亲的信物。母亲说我早就有了罗氏的婚约。”
唐菀一下子愣住了。
“冷宫的时候定的亲?”她试探地问道。
上一世和大公主那么亲近,唐菀自然是知道罗氏上上下下都是什么货色,因此她觉得和身在冷宫前程不明,一个不好就要被先帝贵妃株连的大公主结亲这种雪中送炭的事,不像是罗氏那样品德败坏的人家能做得出来的。
大公主却苦涩地轻声说道,“母亲拿了信物给我看。阿菀,我……我不能嫁给南安侯。罗氏若当真在我落难时也愿意冒着风险收留我这个有可能给罗氏带来灾祸之人,那如今我显赫以后,就也不能辜负罗家。”
哪怕她并不喜爱罗家的表哥,可是当年罗氏曾经对冷宫中的她们母女伸出过手……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不然,她和背信弃义抛弃唐菀另娶唐萱的凤樟,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