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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翻動一會兒後,李天承掌下感受到某種冰涼的物體,他撥開草地仔細一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塊文字有些脫落的墓碑,上頭刻著亡者的生卒年及姓名:元婇寧,生於民國六十五年三月十九日,卒於民國八十二年八月五日,還有一張黑白的半身照。
基於好奇,他彎下身詳細觀看,照片上是個十七歲左右的年輕少女,白白淨淨的瓜子臉配上一頭清秀的長髮,雙眼透著靈活動人的光彩,嘴角俏皮的向上彎起,模樣看來甜美可人。
「長得真是漂亮,年紀輕輕就死了還真可惜,如果她是我女朋友的話該有多好。」看著照片中的少女,李天承著魔似的開口,手指不由撫上少女秀氣的五官,他感覺照片中的人似乎也正對著他微笑,讓他不禁心頭一動。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幾句詩經不經意的出現在腦中,胸口突然一陣難以形容的悸動,心臟躍動的速度似乎快上許多,莫名的衝動湧上,他忍不住湊上前去,吻上照片中少女的雙唇。
冰冷的觸感由唇瓣傳來,神經末梢竟產生觸電似的酥麻感,同一時間,他似乎還聽見耳邊好像響起年輕少女的嘻笑聲。
李天承渾身一震,馬上直起身環顧四周,可大夥早早就都回到預定的地點集合,空地上除了在公廁裡的顏偉外,就只剩下他和照片中的少女了,嚇了一跳的他,左腳往後退了一大步,正好踩在有些突起的深色物體上方,清脆的破裂聲在一片寧靜中顯得格外響亮。
他尷尬的往腳底看去,垂下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照片中的少女,不看還好,這一看卻發現對方正睜大眼睛憤怒的看著他,一雙美目還流下紅色的血淚,似怨非怨的神情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李天承忍不住僵了幾秒,手指用力搓揉雙眼,隨後快速的再次低下頭重新端詳著照片,可照片上並沒有什麼紅色液體流動,彷彿他方才所見的異象,只是自己一時眼花的幻覺。
「真的是我看錯了嗎?」
說不出的違和感在他心頭蔓延開來,然而他並沒有把這件事和鬼神之說聯想在一起,單純的以為是自己太過疲勞而導致的錯覺,也因此漏看了照片中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幽怨青光。
「你這臭小子,沒事蹲在草叢中發啥神經。」
此時一聲調侃伴著疼痛從身後傳來,打破曖昧的氛圍,原來是從公廁中走出的顏偉,大老遠就見他在草地上蹲著,忍不住一腳往他屁股招呼去。
「殺人呀!」李天承摀著發疼的屁股跳了起來,指著顏偉的鼻子不住跳腳,幸好沒有直接臉部著地,不然他英俊的臉孔豈不是就要破相了。
「殺人?」顏偉看著他泛出陰森的笑容道:「我看是你背著我不知幹了啥蠢事,自己心虛亂叫吧!」瞧他臉上那可疑的紅暈,剛才不知在幻想什麼下流事,真是個精蟲衝腦的傢伙。
「冤枉呀大爺!小人可是非常盡責的在為你擔任把風的角色,免得你春光外洩呢!」李天承誇張的求饒著,順勢藉著地利,用自己較為高大的身形遮住身後小小的土丘,企圖湮滅自己方才的犯罪現場。
開玩笑,要是讓顏偉知道他方才居然對著死者的照片發情,絕對會瞬間進入暴走狀態,當場秒殺他!
顏偉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了數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偏偏李天承表現得又該死的正常,他雖然心中存有疑慮,但在無法確定是否有任何異樣的情況下,也只得任高他半個頭的好友拖行著,往集合的方向走去,
可儘管看似無事,顏偉卻在搭上好友肩膀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悄悄將一個約十元硬幣大小的護身符塞入好友褲子後面的口袋裡。
雖然他從未提過,但事實上,顏偉從小就從祖父口中聽說李天承這年將有一個大劫,而且是與陰間有關,基於兩人同鄉又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對這總是無視禁忌的好友,他自是留上了心,就怕他一個不注意,把自個兒的小命給玩掉了。
可惜的是,儘管顏偉處處小心,冥冥中有些事情就是無法避過,因為光線過於陰暗的緣故,導致他一時忽略了李天承小指上莫名冒出的紅色絲線,以及額間那若隱若現黑色氣體。
在兩人的背影逐漸遠去後,空地上冒出一名穿著紅色洋裝的長髮少女,她坐在墓碑上方,大腿以下呈現半透明的狀態,左手難以置信的按在自己的唇瓣上,漲滿紅霞的臉上浮出憤怒卻帶著茫然的神情,沒有瞳孔的黑色雙眸直直望著李天承遠去的背影。
而在李天承轉身時左腳的位置下,躺著一個褐色的骨灰罈,罈身因外力而破碎開來,上頭穿著制服的少女照片上還殘留著白色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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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李天承作了一個奇怪的夢,那個夢說不上可怕,可也絕對算不上正常,至少在他十幾年的人生中,從不曾有過如此奇怪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