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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芜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本是想着给知浅擦拭一下身子,让她醒来的时候可以清爽一些,却发现她已经坐起来了。知浅正拥着被子,紧紧蹙眉,像是在思考什么,脸上是迷惑不解的表情。
“怎么了?”梓芜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放下水盆,问道。
知浅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诡异的梦境从脑海里驱除:“我做了一个梦……嗯,让人很不舒服的梦。”
梓芜卷了卷衣袖,取了一块洁白的帕子,用温水浸湿,然后拧了拧,温柔地给知浅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道:“怎地突然做恶梦了,我还以为,你素来没心没肺的,从不做梦。”
温热柔软的帕子敷在脸上,让知浅舒服了许多。她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做那样的梦,很怪异,又很真实。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曾经我在十三洲救过一条红色的小蛇,梦里我又再次将它救起,可是它竟然跟我说,想要我的心。然后画面一转,我又来到一片虚无之中。黑暗里有一个人影,周身的力量强大的可怕,甚至要高于我的神力。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也记不得他的声音。我问他是谁,他却只是重复着,我们就快见面了,我实在不知是何意思。”
梓芜听完知浅梦里的内容,不由得有些担忧:“你的梦,好像没有那么简单,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就梦到的。难道,你梦里的两件事是有什么隐秘的关联吗?”
“我不知道……”知浅蜷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努力回忆却是徒劳无功,“可是,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又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可偏偏我又不知道该从何着手去对抗!”
梓芜见她这副模样,很是心疼,于是坐过去抱住知浅,安慰:“别想了。如果这个梦真的是个预兆,该来的也迟早会来。即便现在你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
说着,为了转移知浅的注意力,他道:“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听闻今夜这里有位红极一时的花魁,要进行最后的登台表演,而后择一良人赎身。那花魁的名气很大,整件事在坊间被传得沸沸扬扬。你不是素来最爱这些热闹事情,不如今夜我带你去瞧瞧。”
知浅这才来了兴头,将刚刚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两只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和期盼:“真的,你真的带我去?你说好了的,不能食言!”
“自然。”梓芜拍了拍知浅的肩头,“不过,去看花魁,你便要换上男装,免得节外生枝。毕竟在人界,女子是不能随意出入烟花之所的。而且,你万事皆不能出风头,要处处听我安排。”
知浅巴不得去凑热闹,如何敢不答应梓芜的要求。她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但凭花神大老爷吩咐!”
于是当日夜里,知浅就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副男子模样。她身穿竹青色银边长袍,前襟处绣着一对仙鹤衔芝的图样。知浅将自己的头发用白玉一字簪束成马尾,腰间别着玉带和貔貅玉佩。梳洗完毕,她看着镜子中如玉树临立般的身影,满意地不行,连连感叹:“若是我生而为男子,怕是要分走花神您不少的风头呢!这般俊俏的模样,有哪个女神仙见了不心生欢喜?”
梓芜挑眉一笑,眉眼之间尽是风情:“哦,是吗?本神一直苦恼于自己的风头太盛,以致招来那许多的祸端。既然夫人肯替我分担,于本神看来,倒是件极好的事情。只是不知,夫人法力通天。在完全恢复之后,能否把自己变成个男子,来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呢?我倒是很想处在个清净的氛围之中啊……”
“这……”知浅深知自己在斗嘴之上绝非梓芜的对手,于是偃旗息鼓,主动讨好,“其实,我作为男子也是盖不住你的光芒的。就好比星辰再亮,也无法与日月争辉啊。倒不如我老老实实追随在你身边,但凡有哪个敢对你明目张胆示好的,我便用‘邪神’的身份将他们吓退。夫君放心,我便是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也一定给夫君拼得个周边清净,如何?”
梓芜对于她这一番溜须拍马,还是比较受用的。只见他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慢悠悠地喝完。这才站起身,理了理衣袍,道:“走吧。”
华灯初上,车马喧嚣,正是人界最为热闹的时候。梓芜与知浅并肩走在繁华的街市,周围渐次亮起的灯火和小商贩的吆喝声,都让知浅觉得充实。的确,神仙的日子总是日复一日,有时显得颇为无趣,没什么烟火味。反倒是凡人的生活,虽然短暂一瞬,却也多姿多彩。
按照惯例,梓芜依旧隐去了真容,只做一副普通容貌示人。倒是知浅,频频惹得路边的大姑娘、小娘子回头瞩目。知浅心情十分不错,这种被追捧的感觉,也不知梓芜为何不喜欢。她为了显得更加风流倜傥些,还抽出腰间别着的一把山水扇,装模作样的扇了起来。
今夜那位花魁,是四大青楼之一的“花间迷醉”的头牌,名唤忘仙。忘仙,忘仙,便是美得让人忘乎所以,甚至会忘记神仙的意思。据闻两年前,四大青楼联合搞了一个花魁大赛,城中有些名气的姑娘们都参加了。最后忘仙一路过关斩将,拨得头筹,风光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