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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匆匆过去半月,天气回暖,檐角的雪水渐渐滴尽。
这日,正是上次文白杨所约,前来请平安脉的日子。早上,德珍向佟贵妃请安后,又寻福英说了会儿话,就打算回宫等文白杨;要走时见玉玲想同去,因念玉玲近来不得志,便邀了玉玲去同顺斋,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彼时,离春分不过只有一日,宫中也早在这月初一封了地炕,但今年的雪化得极慢,天还冷着便没将炉火炭盆撤下,屋子里因而极其暖和。相携着回到同顺斋,一进西暖阁里,一阵暖香迎面扑来,让人不觉舒服的一叹。
玉玲便是叹慰了一声,道:“还是德姐姐这里舒服,又暖又香!”
德珍从寝室里换了一身家常袍子出来,见玉玲一面坐在窗下的炕沿用着茶点,一面满脸舒爽的感叹着,那一脸满足而简单的神情,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由想起当初同为宫女时的点点滴滴,对玉玲犹多了一份亲厚,玩笑道:“瞧你说的!难道你的贞顺斋就是又冷又臭?”
自去年九月在御花园中亲谈过,玉玲便时常到同顺斋小坐,小许子等人自是对玉玲极相熟。这时听德珍拿话打趣玉玲,一屋子人皆忍不住低头轻笑。
玉玲也不在乎,往几上搁下茶盏,拿过红玉手里的火钳,俯身拨着脚下的三角鎏金炭盆,不经意的随口说道:“是没什么难闻的怪味,可还真让德姐姐说对了,贞顺斋就是冷得很!屋里烧得红萝碳,腊月还没过完,便烧用完了。”
德珍微微一怔,没想到玉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没想到内务府明知玉玲是承乾宫的人竟然还这般对待。但转念一想,又觉却有可能:这红萝碳,是宫中最好的木炭。因焚烧时,气暖而耐烧,灰白而不爆,围着火盆取暖,也不致被碳烟呛,自然各宫妃嫔人人过冬都要红萝碳。然而宫中之物皆有量,一时供不应求,内务府为不得罪有势妃嫔,只有从那些位低不得宠的嫔妃处挪用。
一念转过,德珍知安慰无用,也不愿多说此事,在宫人面前下了玉玲的体面。于是,她只携了秋林的手,走过去相陪着坐下,又拣旁的闲话说起。
正闲聊一时,说得渐热络,喜儿笑嘻嘻的挑帘进来:“小主,文大人来请平安脉。”
德珍即命了小许子亲自相迎,玉玲当下转笑为忧,关切道:“姐姐,您哪不舒服?”
不过是上月和月初疲乏而已,心觉无什么可隐瞒,德珍欲要如实相告,只听一阵飒飒的脚步声渐趋渐近,抬头一看,却是小许子在暖阁门口撩着帘子,伺候文白杨及小成子入内。
“奴才给德常在请安,给玉答应请安!”走到炕前,文白杨主仆分别请安道。
当年玉玲脸颊下的伤是文白杨所治,她对文白杨自也熟悉,不等德珍让了文白杨主仆起身,忙不迭追问道:“文太医,姐姐她可是有哪里不妥之处?怎召你过来请平安脉?”
文白杨为难,无法回答玉玲的话。
德珍一笑,横了对几而坐的玉玲一眼,嗔道:“医之纲领,望闻问切!春秋战国的神医扁鹊尚且如此,何况是今人?”略略一顿,却是为文白杨解围,“文大人还没为我诊脉,询问过病情,你让他如何回答。”
玉玲不识字,更听不懂德珍说的,只催促道:“那就快让文大人为姐姐诊脉吧!”
德珍也好奇文白杨为何要时隔半月后,才来为她复诊,便也不多寒暄就让了文白杨为她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