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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石秀悲愤异常,埋藏在心头的怨恨蓬勃而出:“我的娘亲,你们眼中的心腹大患。她为了朕和詹氏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你们詹家骂她妒妇,骂她蛇蝎心肠,她从未反驳,为了把这一出大戏做足,她亲自撞死在詹氏面前,这件事情她都没和朕,她唯一的儿子,透露丝毫!!!这么多年了,朕依稀记得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忘却,詹天佑,你们也不能忘!你们都欠她一个道歉!你们都要给她陪葬!”
已经如同满月的利剑再向前弯折,詹天佑如同金石的身体将气息完全凝聚于心头,硬抗一剑,月满则亏,弓满则断,砰地一声,利剑从中折断,碎成无数片,陈石秀凌空抓起一段碎片,重重插入詹天佑的脖颈,两人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流淌下来。
詹天佑一手捂住伤口,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如同泉水上涌的“咕咕”声,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陈石秀的胸口,扯下一块血肉。
疼痛让陈石秀大汗淋漓,也莫名痛快,他一手反握住詹天佑的脖颈,另一只手将断剑碎片向里插了插:“詹天佑,你以为朕会将詹家连根拔除?不,那样太便宜你们詹家了,朕会让詹家一直存在,朕会像狗一样豢养他们,让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朕的面前摇尾乞怜,让他们知道他们多活的每一天都是朕的恩惠!而等朕一统天下之后,史书之上,不会有你们詹家只言片语,一个词都不会有!詹家第一高手?神天境一甲子?哼,只会淹没在历史之中,成为最微不足道的尘埃,无人问津!”
血水从嘴中汹涌而出,詹天佑满脸鄙夷和嘲讽,缓缓张口,声音微弱,如夏日微风:“一只可怜虫。”
“可怜虫?朕可怜?朕乃九五之尊!人间最终的帝王!朕不可怜!”
偏执,癫狂,狠戾,怨恨,愤懑!
陈石秀一声厉吼,舍弃手中利剑碎片,一拳砸在詹天佑胸口,然后一手按住对方头部,一记膝撞撞透了詹家第一高手,詹天佑身体刚刚凌空倒飞,又被陈石秀扯住头发拽了回来,连续不断出拳,出拳,出拳,再出拳,眨眼之间已经出拳不下百次,詹天佑如同一座破碎的大钟,双脚几乎未曾着地。
詹天佑按着陈石秀的脸面行了四百丈,从宝成殿到大友殿,此刻陈秀连续挥拳,将詹天佑又打了半个皇宫,直到城墙之前,詹天佑魁梧的身躯撞在石墙上,陈石秀最后一拳打穿了对方的胸口,死死将詹天佑钉住。
“哈哈哈,此刻谁可怜???!!!舅舅。”陈石秀张狂大笑,疯魔癫狂,按辈分来讲,陈石秀应该叫詹天佑一声舅舅,但是他从来未曾开口叫过,不过,陈建业总是以舅舅称呼詹天佑,不管人前,还是人后,所以陈石秀的一声舅舅,是讽刺,是嘲弄。
詹天佑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眼前朦胧似雾,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意识感觉,伸出一只手,用尽浑身的最后气力,用力“敲了敲”陈石秀的脑袋:“你......最可怜......”
“朕!不!!可!!!怜!!!!”陈石秀一字一顿,双手伸出,万剑归宗,猛然攥拳,万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向詹天佑。
眨眼之间,詹家第一高手刺成了一滩血肉。
陈石秀瘫坐在风雨中,身形萧条,孤独狼狈。
“陛下,陛下!”一道曼妙的身影跑来,跪坐在风雨泥泞中,双手环住陈石秀的脖颈,温暖着他的身体:“陛下,不怕,臣妾在呢。”
女子是陈石秀的妻子,如今宫里唯一一名贵妃,自小没名没姓,养在陈石秀的身边,陈石秀刚读书那一会,先学百家姓,给她起了一个当时自认为极妙的姓氏“花”,名字取“袭人”两人,所以女子的名字叫花袭人,两人当时觉得极好,十分雅致,日后长大,陈石秀才知道这个名字何等俗气,要改名,袭人却宝贝得不得了,不让换,用到今日。林氏生前为人苛刻,少有看得上眼之人,独独对袭人另眼相待,撞死在詹氏前一夜还曾召见袭人,让她好好照顾陈石秀。也是这名女子在陈石秀最为狼狈的日子陪伴在他左右,陈石秀装作哑,她也跟着装哑,这一过已经是很多年了,而今后还有很多年要过。陈石秀称帝之后,要封袭人为皇后,袭人拒绝了,她认为皇后应该是一名名门闺秀,不能是她这种小丫鬟,有辱国门,也支撑不起后宫。她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不嫉妒,不攀比,最懂得道理,所以她亲自操办选秀女入宫的事宜,陈石秀不让,两人一直僵持着,直到听闻袭人有喜。
陈石秀反抱住女子的胳膊,寻找到一份依靠,嘴里不断呢喃重复:“朕不可怜,朕不可怜,朕不可怜......”
佘余带着御林军赶到,整个皇宫断墙残垣,一片狼藉,他看到风雨中相互依靠的两人,心头大定,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笑,再看一眼只在城墙之上留下一滩血的詹家第一高手,眼神逐渐深邃起来。
那日之后,南梁詹家犹在,只是不在史书上。
(这章要对照第二卷《南梁定风波》一章节看才有意思。)
(一本《红楼梦》抚慰了明清五百年的荒凉,致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