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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围绕着王轻侯的全面架空和掠夺行动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就像深埋在雪地里的草籽,只等着某天一声春雷响,就要破开厚厚的黑暗的泥土,挣出地面。
果子结好了,要去摘的。
江公从来清楚他所做的一切是在为着一个什么样的最终结果,王轻侯的肆意轻狂,狠绝果断,都是他需要的,他在外攻城掠地,都只是在为王启尧做嫁衣。
或许这样说很残忍,但于江公而言,这都只是必经的过程,孩子从母体里出来时,总是要经历阵痛,惨绝人寰的阵痛。
他从不亲近王轻侯,克制有礼,亲疏得当,亲近得多了他怕自己狠不下心来。
年纪越大越易心软,他怕自己心软。
就像,他此刻看着王轻侯坐在自己对面,神色悠然地喝茶,姿态慵懒地斜躺,活脱脱的纨绔公子哥儿模样,也会觉得这孩子真是心性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方觉浅想得到的事,王轻侯也想得到,他也明白江公的意图。
他一个人坐在屋子大笑许久,最后骂了一声“去你娘的”,才提着袍子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地来到江公的小院,惊落了满院梅雪。
“小公子,你这坐也坐了许久了,有话不如说出来?”江公笑道。
王轻侯斜睨了江公一眼:“急什么,你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一看就是不着急赶着去投胎的,多等等也死不了。”
江公翻了下白眼,真是怨不得自己小时候懒得管教他,管一次能把自己气死一次。
“怎么着,就许你暗地里整我,还不许我恶心你两句?”王轻侯瞅着他这白眼来火,没好气地又恶心了他一句。
“小公子是聪明人,当明白,快刀斩乱麻的道理。”江公耐着性子,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高人风范。
“唉哟我可去你娘了个妈卖批,这乱麻还不是你折腾出来的?”
“小公子出身侯门,当注意言行举止,不可粗言秽语。”
“我现在是这副德性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唉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虚伪啊,你不就是盼着看我活得乱七八糟的,无恶不作的,好给我哥让路吗?你能不能别搞出这么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来,你不怄得慌啊?”
王轻侯一边说还一边抠着鼻屎……
江公深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小公子今儿来,是来恶心老朽的?”“就是!怎么地,不爽啊?不爽您憋着,我这是如您愿呢,连师长都不尊重,我怎么会尊重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是吧?这不挺符合您对我的期待吗?就别在这儿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江公,我呢,诚如您所
盼望的这样,上不尊天下不敬地,中间我还特瞧不上您,特不把您当回事儿,但是我跟您把话撂这儿——”
王轻侯说到此处,往前凑了凑身子,只差贴到江公脑门上去,倒是把江公唬得往后退了些:“什么话?”
王轻侯挑起薄唇笑似含刀锋:“您这么做,除了让我哥为难以外,没有任何益处,而我,恰巧特不希望看到我哥为难。”
江公伸出一只手,按在王轻侯脸皮上,推开。
嫌弃地说:“这话倒是说得跟你哥一个腔调。”
然后继续嫌弃:“但侯爷是实打实地为了你好,你呢,你自个儿说说,你说这话亏不亏心?”
“不亏心啊!”王轻侯继续把脸凑过来,“我亏什么心?江公您怕将来我跟我哥自相残杀,我给您个准话,这绝不可能发生。所以,你打哪儿起的坏心赶紧打哪儿收回去,别他妈整天弄这些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