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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柳文珠母女住在客栈里,柳文珠日日早出晚归,柳氏不知道她在筹谋什么,只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反倒比在李阿婆家里还要轻松自在些。
这日北楚太子萧薄元带着两个随从正在街上闲逛,在卖瓷器的摊位停下来,拿了一个双耳青花瓶在手里观看,正要让随从买下,抬头就见人群里一阵喧哗。
一女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脚下一绊,猛的扑进他怀里,慌张的道,“公子,救我,求你救救我!”
萧薄元抱住女子,待看清女子的面容,顿时一笑,“是你!”
女子似此时也才看清男子面容,呆呆的仰头看着他,一双美目娇羞不已。
随即几个地痞模样的人手持棍棒追过来,见到女子,面露凶相,伸手就要来抓她。
女子忙抱住萧薄元的腰身,惶恐道,“公子救我!”
萧薄元对着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几个随从顿时上前,拦在女子面前。
他的这些随从都是贴身侍卫,本身就长的人高马大,武功高强,几乎不用怎么出力,便将那几个地痞打的屁滚尿流,一个个丢了棒子鼻青脸肿的跑了。
“好了,小姐不必再怕了!”萧薄元轻轻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女子还埋在他怀里,闻声小心起身,见追她的地痞果然已经都跑了,才缓缓,松了口气自男人怀里退出来,娇羞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说罢,秀眉轻轻一皱,抬手抚额,身体软软的的向一旁倒去。
萧薄元忙伸臂将女子接住揽在怀里,方看到她额头上似被人打了一棍,此时已经肿了起来。
女子晕了过去,萧薄元让随从赶了马车来,抱着她上车,直接回了驿馆。
快到傍晚时,女子才醒,揉着额头自床上起来,墨发堆云,惺忪慵懒,一副美人初醒的妩媚模样。
萧薄元立刻走过来,笑道,“小姐醒了?”
女子仰头看了男人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瑧首低眉,婉声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罢掀被抬腿就要自床上下去。
萧薄元坐在床边上,一把按住女子的双腿,低笑道,“小姐伤口未愈,还是躺着为好!”
女子脸上一红,忙将双腿挣开后退,低着头,一双美目顾盼流转,柔声道,“不敢再叨扰公子!”
萧薄元倾身上前,“两次在街上遇到小姐,也算是缘分,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女子粉面樱唇,眼波柔媚,低声道,“小女子姓柳,名文珠,本是渔阳人士。”
“渔阳?”萧薄元目光一转,疑惑道,“渔阳远在千里之外,柳小姐怎会孤身一人在上京?”
女子闻言顿时眼圈一红,盈盈欲泣,哽声道,
“小女子家住在渔阳城中,父亲也是一方富甲,衣食无忧。我母亲是府中的嫡母,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谁知前年冬天,父亲突然病逝,二夫人怕我抢夺家中财产,和她的儿子使下奸计,要将我嫁给城中一员外做妾。我母亲听到他们的阴谋,带着我逃出来,不曾想半路被抓到,我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人毁了容貌,我们好不容易再次逃脱,一路逃到上京,二夫人还不肯放过,又雇了些地痞流氓要将我抓回去,如今我和母亲也走散了,孤苦无依,无处可去。”
萧薄元抓住柳文珠的手,疼惜道,“小姐原来这般命苦可怜!”
“我只是担心我的母亲,现在不知流落何处,有没有被抓到,有没有受苦?”柳文珠抬手拭泪。
“小姐不用担心,既然无处可去,便暂时在我这里住下,等找到母亲再走也不迟!”萧薄元轻抚着柳文珠的手,笑言宽慰。
柳文珠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抬头,粉嫩的鹅蛋脸上还挂着泪珠,我见犹怜,“公子真的可以收留小女子一段时日吗?”
“是,小姐尽管住下!”萧薄元一边说着,一边倾身上前,抬手勾起女子的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呼吸渐重,痴痴道,“小姐生的真美!”
柳文珠美目一转,娇羞低下头去。
天色暗下来,房中本就昏暗,美人瑧首,羞涩不失风情,楚楚动人。
萧薄元低喘了一声,俯身吻在她唇上,胡乱而急迫的亲吻。
柳文珠“嗯咛”一声向后倒去,双手推着男人的肩膀,摇头躲避,“公子不可!”
“我对小姐一见倾心,还望小姐成全!”
柳文珠满面通红,一双柔胰抚在男人胸前,咬唇道,“公子英俊神武,小女子亦心向往之,只是小女子自小家教严格,不敢越了礼数,希望公子不要为难!”
看着女子半推半拒,盈盈柔弱的神态,萧薄元越发难耐,然而却真的停下起身,笑道,“是我唐突了!”
柳文珠摇了摇头,唇角抿着一抹欢喜,让人心疼又心痒。
萧薄元勉强控制住,起身道,“小姐安下住下便可,我让人送些饭菜来,小姐早些休息!”
“多谢公子!”
待萧薄元走后,柳文珠才缓缓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色,昏暗中一双眸子急转,微弯的唇角尽是算计。
到了晚上萧薄元又来了一次,坐了一会,被柳文珠以深夜孤男寡女不可同处一室推了出去,心里却对柳文珠更加喜欢。
次日一早入宫觐见,远远的便看到明鸾公主的车架出宫。
萧薄元站在宫墙下远远的看着,脑子里闪现出明鸾精致清美的面容,灵动而纯净,又想起柳文珠风情羞涩的脸,只觉若是有此两女身伴左右,便是千娇百媚都不入眼了。
打着心里的算盘,萧薄元往宫里见玄宁帝去了。
今日是君澈被流放湛江府启程的日子。
一大早君澈从牢里出来,被押送上了马车,往城门而去。
君澈神情颓萎,坐在车上垂着头一言不发,之前贵公子的心气全无,不过短短几日,便憔悴的似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
出了城门,君澈忍不住回头望去,看着巍峨的城墙,和城门内繁华的景象,即便心思简单之人,此时也不禁生了几许留恋和惆怅。
君家已败,能留他君家人一条性命,已是皇上格外开恩。
父亲被困牢笼,而他此时一去,恐怕一生再难回来。
他曾在这上京逍遥跋扈,任意妄为,不曾想有一日竟是这般落魄的离开。
心中酸楚,愁绪万千,一时竟湿了眼眶。
眼前一片朦胧,马车上了官道渐行渐远,上京的城门也越来越模糊。
赶车的衙役劝道,“二公子就不要难过了,说实话,你能被发配到湛江府,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湛江虽远,那地方却是太平兴盛的,不少人被发配到西虎岭,在路上命可就没了。”
“再说,朝廷还给您派了辆马车,皇上可见对您还是仁慈的!”
君澈听了,也不禁有些疑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将他发配到湛江府。
像他家这种大罪,要么发配边疆充军,要么发配贫瘠苦寒之地。而湛江不苦,也不算是离上京最远的,皇上为何选了此地?
或许,皇上心里顾及君烨,所以对他们家个格外开恩。
君澈一路心思恍惚的想着,马车颠簸,往后再看,上京的城墙只看到一个影子了,
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下。
衙役敲了敲车门,“二公子,前面有人等您,您下车吧!”
君澈一愣,撩开车帘,只见十里亭外停着一辆马车,亭子里站着一女子,旁边石凳上还坐着一人,被马车挡着,看不分明。
站着那女子是二白。
君澈突然有些心慌,一时竟不敢下车见她。
他救了她,却害了自己的父亲。
她拿着刀威胁他,却最后又为他挡了一箭。
其实他也明白,就算没有二白威胁他,父亲也已经败了。
恩恩怨怨,早已分不清楚。
只是如今他这般落魄,无颜面对她罢了。
“下车吧,二公子!”衙役将门打开。
君澈下了马车,往凉亭走去,沿着石阶而上,抬头时,坐着的女子正转过头来,怀里还抱着一孩子。
他登时愣在那,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宋、宋媛!”
一个他本来已经死了的人。
虽然后来二白告诉他宋媛没死,都是她设的圈套,可他也没想到此生还会见到她。
女子看着君澈,面色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双目含泪,猝然低头看着怀里正呀呀乱语的孩子。
二白在两人身上一扫,走下凉亭,拍了拍君澈肩膀,“君二,你们君家一出事,宋媛便从湛江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和你的儿子一起接你回家,过去吧!日后,万万不可再辜负!”
君澈转头愣愣的看着她,“二、白”
“去吧!”二白展颜一笑,越过他,往一旁的马车上走去。
君澈停了一瞬,才抬步往凉亭里走,脚步竟有千斤重。
在宋媛对面坐下,忍不住回头看她怀里的孩子。
白白胖胖的,手舞足蹈,穿着一个绣着如意纹的豆青色斗篷,眼睛鼻子和他一样。
“你、抱抱他吗?”宋媛开口道。
君澈突然慌起来,磕磕巴巴的道,“我、我能抱吗?”
宋媛含泪笑了一声,柔声道,“当然,你是他的父亲!”
说着起身,将手里的孩子放在君澈怀里。
君澈两手紧紧的抱着,只觉软软的一团,不敢太用力,也不敢放松,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躺在他臂弯上,睁着琉璃般的眼珠好奇的看着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君澈顿时一慌,抱着摇晃,动作生疏,语气却极温柔的哄道,“不哭,不哭!”
宋媛把孩子接过来,笑道,“别哭,这是你爹,我们来找爹爹了!”
宝宝真的不哭了,趴在母亲的肩膀上,仍旧瞪着大眼看着君澈。
君澈喉中突然堵塞,鼻间酸涩,差点落下泪来,忙转过头去,淡声道,“宋媛,是我对不起你!”
宋媛低下头,抹了一下眼角,笑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们回家吧!”
君澈重重点头,“好,回家!”
两人往凉亭下走,二白正坐在马车上打盹,见两人过来,跳下马车,笑道,“君二,当初诳了你的银子,现在还给你一个媳妇一个儿子,你不亏吧?”
春阳正好,微风拂柳,少女一身湖绿色的长裙,站在一片烟柳之间,眉目间的笑意,仿似在上京初见的那一日,狡黠而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