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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璋干完手头的工作,已经到下班时间。罗执提着公文包笑眯眯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下班了,赵助。”
赵璋下意识的朝赵清渠办公室望去,看到紧闭的门,才想起赵清渠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清渠出去多久本不关他事,但今天早上他却是坐着赵清渠的车来的。也就是说——他自己没开车。
赵宅地处郊区,虽然驾车时间也就四十来分钟,但附近却没有公交站。而这个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招来一辆的士,难如登天。
赵璋暗自皱眉。
“赵助,赵总临走前交代了,让我把你送回去。”罗执笑的十分温和:“现在走么?”
赵清渠向来思虑周全,做出此安排赵璋并不意外。他张口想答应,转念一想,站起的身形一顿,又坐回椅子内。
“罗助,我还有些事,不麻烦你了。”
见罗执神色犹豫,他又补上一句:“你先走吧,我会告诉赵总。”
罗执本想再劝几句,毕竟是赵总亲口/交代下来的任务,如此不了了之似乎不妥。但又想起赵璋和赵清渠是叔侄关系,赵璋要联系赵清渠,没准比他这个助理还要容易许多,更何况虽然赵璋的继承人身份颇为有名无实,但这位太子爷真的决定要干点什么,不是他这个助理能管的,便点了点头。
“行,那我先走了,你也注意安全。”
“罗助慢走。”
罗执走后,赵璋一个人在办公室内坐了许久,直到夕阳把残云染得一片橙红,才提着收拾好的东西锁门离开。
坐上公交车,连转三趟,下车之后,天已全黑。
他沿着街道走了几分钟,向左一拐,站在一栋灰扑扑的矮楼前。
这是三十多年前建的房子,外貌陈旧不堪,内里楼道的灯坏了一盏,另外一个也不知是被谁打破了灯罩,昏黄的灯光一明一灭,伴着他登上阶梯的脚步声,越发凄清冷寂。
他一口气爬到顶层六楼,站在左侧绿漆的铁门前,掏出钥匙,就着昏暗的灯光找了许久,终于捏出一把插入门锁。
门锁转动发出轻响,他旋转锈迹斑斑的把手推门而入,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摸索着打开灯,把屋内的窗子全部打开,才渐渐散了久无人居的难闻气味。
陷入棕色的老实弹簧沙发,赵璋的视线扫过窄小的客厅和仅有的两个小小房间,心情一时有些沉寂。
这是他母亲婚前独居的房子。
他的母亲是一个中学老师,像大部分人那样,家境平凡,无权无势。赵璋的外公外婆走的很早,他的母亲大学毕业之后便独自一人生活在这栋老房子内,直到和他父亲赵清河相知相爱,结婚之后搬入赵宅。
在赵璋模糊的印象里,他的母亲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像水一样包容着他,永远都在微笑。他还能记得很久以前,父母还健在的时候,母亲偶尔会在周末抱着他,和父亲一起在这个小房子里住上一天。那样的一天总是温馨而平和,就像他母亲的笑容,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可是如今坐在这里,面对的却是一室空寂。
赵璋缓缓地看着屋里每一样东西,眼底浮现出深切的怀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这里,久的连他自己都几乎忘记,上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
上一辈子,他怕触景生情,虽然挂念着此处,却甚少到来。和董家辉确定关系搬入万贺集团产业下的别墅与他同居后,更是再也不曾踏入此地一步。再之后被董家辉伤的心如死灰,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处避风的港湾,却发现这栋楼早就被政府拆迁,什么都没能留下。
这是他生前最大的遗憾。
上一世他和董家辉不断纠缠,深陷泥沼,和赵家几乎切断所有联系,对外界毫不关心,竟完全不知道这栋楼拆迁的任何消息。也许这事李家或者赵家对他刻意隐瞒,但他自己心不在此,亦是难辞其咎。
如今,也许他没有办法阻止政府的拆迁规划。但他却总还是能在这之前,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搬出去,把承载着他童年记忆的一切,安放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再也不丢弃。
赵璋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沉浸在回忆中,直到被门锁轻微的响动惊醒。
喀嚓一声,门被从外推开,灯光照在来人的面庞上,轮廓深邃而熟悉,双眼乍一看去,竟像狼一般泛着犀利而危险的异色。
赵璋刷的站起来,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这个人。
他脸色变了变,手指无意识地抓紧,陷入沙发扶手中,紧紧地盯着来人。
“董家辉……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璋,你果然在这。”董家辉眼神闪了闪,低低的笑出声,把手头的东西放在地上:“你两周前给我的钥匙,这么快就忘了?”
赵璋这才注意到董家辉手里握着的和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房门钥匙,顿时觉得仿佛胸口被狠狠捶了一拳,闷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