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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你知道现在那些人是怎么议论贺先生的吗?”
陈冰彦轻笑了一声,少了几分精明尖锐的女强人气息,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许多,“暴君。”
“暴君?”沈佳蓉放下笔,有些不解,急急的解释道,“贺先生他人很好的,一点也不专制独裁。”在她看来,暴君这个词明显是贬义的。
陈冰彦脸上的笑意更浓,“傻孩子,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我听你苏伯伯说,这次他为了你的事情,强制让那些银行不给旭日贷款,而且让所有的投资企业撤走了资金,而且不让其他的人出手帮忙,旭日建设现在因为资金周转不灵,很快就要破产了。”
是为了她吗?沈佳蓉觉得自己又有些发懵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可心里却生出了从未有过的甜蜜,那种感觉,仿佛要把她溺毙了一般,那种被维护疼爱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这次在处理王家的事情上,你做的很对,善良是好的,但是一味的善良心软只会让别人欺负,在你爸爸的事情上,你妈妈她不是第三者,她丝毫没有做出对不起王佳芝沈舒雅母女的事情,这是你爸爸犯下的错,不应该让你们来承担,就算是要偿还,他自己造下的孽,该有他自己承担,还有少宸,你和你妈妈一样,在感情上都是极其固执的人,但是在幸福面前,要懂得放开,彦姨知道,这次的事情确实伤了你的心,但你不该因此在感情的道路上畏首不前,你要勇敢一点,这样才能捉住自己想要的幸福,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比起少宸,那个贺先生更加适合你,更值得你去珍惜,或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遇见那个原本属于的人。”
少宸的事情,她尚且心寒,更不要说佳佳了,当年婉婷之所以和振东定下娃娃亲,是因为觉得愧疚,对佳佳来说,这也算是她妈妈留给东西,这些年,她精心维护,忍气吞声,她早就看不下去,只是自己深切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所以一直没有阻拦,现在少宸和沈舒雅在一起,对佳佳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明天要去康乐养老院吧,等下了早班,让吕静陪你一起去买点东西。”
陈冰彦起身,拍了拍沈佳蓉的肩膀,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
逛了一整个下午,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沈佳蓉右脚脚踝也有些隐隐作疼,倒是吕静,一脸的兴奋,以陪她逛街的名义,下午不用上班,今明两天还不用相亲,说是陪她逛街,结果却成了她陪吕静逛街,要买的东西,她昨天晚上都拟好清单了,目的性很强,拿了东西就可以走人,如果不是因为吕静又是买衣服又是挑鞋子,她们也不至于逛到夜幕降临,家里的衣柜已经满的塞不下去的了,吕阿姨每次整理,却从来不会因为这个指责一句,相亲,当然要穿的美美的,打扮的漂漂亮亮成功率才高,这样的理由,一直非常好用。
“佳佳,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听说这附近边新开了一家西餐厅,牛排的味道超赞的。”
对于每天变换地点相亲的吕静来说,她说S城吃饭的地方了若指掌,堪比活地图。
“你不是饿了吗?那个能吃饱吗?我们找个中餐厅炒菜吃吧?”她所谓的中餐厅就是小饭馆。
“佳佳,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追求?”吕静鄙夷的看了沈佳蓉一眼,“你现在在S城市怎么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去那个地方要是被认出来的话,不会觉得很丢脸吗?简直给你的绯闻男主角抹黑嘛。”
吕静边说边拽着沈佳蓉上了车,沈佳蓉无奈,将东西放在后备箱上,“吕静,如果没钱付账,会更丢人。”
吕静伸出手指,笑着晃了晃,“没钱的话,我就把你抵押在那个地方,然后给你的贺先生打电话,让他过去赎人,这样的话,你就是正大光明的贺先生人了,天天在我家对着手机叹气,死佳佳,我真看不惯你。”
沈佳蓉怒了努嘴,心情有些低落,自从那晚的短信之后,贺先生已经好几天没和她联系了,她好几次想给他打电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暂时就只能这样耗着了,直到她忍不住的那一天。
吕静说的西餐厅就在市区中心商城的步行街上,地段繁华,新开的,在S城的夜晚灯光闪烁,富丽堂皇,整个三层的大楼,门口停着的大多是名牌跑车,一看就是上层社会的人消费的地方,希望吃顿饭不要一个月的工资。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个有小资情调的人,尤其是这次去了X国之后,她更觉得没有必要,比起那些身处战火水深火热的人来说,他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进去吧,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位置了。”
沈佳蓉由吕静挽着她的手,刚走到门口,看着楼梯口迎面下来的两个人,不由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吕静不由的也跟着顿了顿脚步,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乍一看到那两道身影,心里的怒火顿时被点燃,蹭蹭蹭的上冒。
刚从二楼下来的沈舒雅和苏少宸也看到了他们,跟着停下脚步,隔着十米的距离,四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彼此。
“冤家路窄,真他妈的,看到他们的脸,我就觉得没胃口。”
吕静怒了努嘴,看了旁边的沈佳蓉一眼,西餐厅的其他人也认出他们来,一个个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坐在位置上围观起来。
“走,去吃饭,不能因为这两个倒胃口的人亏了自己的胃。”
吕静拽着沈佳蓉往里走,沈佳蓉却站在原地不动,“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她没有兴趣,当着这么多的人,陪沈舒雅一起演戏丢人。
沈佳蓉不想,可并不表示有人会放过她,沈舒雅看着落荒而逃的沈佳蓉,满意的勾唇,早上王婷打来电话,说沈佳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苦苦恳求放过他们,并且将事情的经过也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她当时吃了一惊,还以为沈佳蓉真的改变了,原来还是一样。
她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以一个胜利者的骄傲姿态追了上去,想到刚才在楼上看到的人,心里越发得意,“佳佳!”
她就站在楼梯,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下楼梯的动作很快,苏少宸看着沈舒雅的背影,吓了一跳,急急的追了上去,“小雅,慢点!”
沈佳蓉的心猛然一窒,这样急迫而又担忧的口吻在她的记忆中有些熟悉,可她又觉得陌生,那样久远的记忆,她都快忘记了,好像是妈妈过世后不久,到现在,都已经十多年了,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削弱了他对她的关爱呢?
吕静明显能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呢。”
沈佳蓉笑了笑,对着她点了点头,其实她多少能够明白沈舒雅此刻的心里,订婚宴上,觉得她抢了她的风头,嫉恨她的好运,其实她也觉得,能在X国遇上贺先生,应该算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她不是怕沈舒雅,只是不想和她再争些什么,如果她连少宸哥都已经放手了,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不过她承认,自己确实是伤心的,还有不甘心,她记得以前自己在一本书上看过,爱一个人,看着他幸福,就会觉得满足,可现在,少宸哥确实是幸福了,可她为什么只感觉到了心寒呢?只要想起,牙关都是发颤的,难道真的就像吕静说的,那不是爱情吗?
沈舒雅追上前,脸上是亲切而又得体的笑容,“佳佳,怎么看到我掉头就走啊。”
吕静护犊似的将沈佳蓉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一脸灿烂的沈舒雅,“因为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倒尽胃口,谁说我们要跑了,我位置都订好了,我就是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把胃里的浊气换一换,不然我怎么能吃得下!”
沈舒雅闻言,气的牙痒痒,要说她除了沈佳蓉之外,最讨厌的是谁,那非吕静莫属了,和沈佳蓉关系好的就像是连体婴儿,每次沈佳蓉忍气吞声,她就会说些话将她气的半死,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她也不好发作。
沈佳蓉闻言,轻笑了一声,看着走过来的苏少宸,从刚才到现在,他所有的视线都在沈舒雅身上,看都没她一眼,她顺着他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沈舒雅,忽然很想记住这种感觉,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希望心能被刺痛的再深一点,然后让她再也不敢去看他。
“哎呀,眼睛蒙了层的苏大少来了。”任谁都能听出,吕静这话中的嘲讽。
沈佳蓉用手肘推了推她,走到苏少宸跟前,“姐夫。”
苏少宸一惊,不要说苏少宸,沈舒雅也觉得讶异,她刚刚居然叫他姐夫,那样坚定的口吻,她越发的不甘心起来。
沈佳蓉恍惚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一颗心被狠狠扔在地上,肆意践踏,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十年的付出,她终于叫了那个她一心想嫁的人一声姐夫。
彦姨下午的话,她多少是听进去的,她不能一味的沉溺在过去的记忆力,因为那段模糊的记忆,她隐忍了十几年,现在或许真的该放手了,她叫着的那个少宸哥只在她的记忆里,至少现在放开,她想起过往的那段回忆是美好的。
比起苏少宸和沈舒雅的意外,吕静要淡定许多,虽然还是有些吃惊,不过她一直相信,只要是佳佳决定的事情,她一向做的比谁都好,既然她决定放手,就会将所有可能藕断丝连的路全部堵死。
“少宸哥,宝宝说想喝福永禄的柠檬茶。”
沈舒雅走到贺子昱身边,不顾众人的眼光,拿着苏少宸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好,我现在就去买。”
沈佳蓉直直的盯着苏少宸,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温柔,她紧咬着唇,忽然犯起了在X国养成的职业病,她很想很想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永恒的记录下来,然后作为那一千一万个让自己死心的理由之一,就像少宸哥搂着沈舒雅出现时说的话,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成妹妹,大概妈妈离开之后,他的陪伴就是出于一个哥哥的关爱吧。
“沈舒雅,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我快要吐了。”吕静低着身子,毫不客气的做了个恶心呕吐的动作。
沈佳蓉转过身,看着苏少宸仓促离开的身影,那张阳光而又帅气的脸上是浓浓的幸福笑意。
“怎么?伤心了?我说过,沈佳蓉,你是抢不过我的。”
对于沈佳蓉的失魂落魄,沈舒雅自然是一脸得意,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她就觉的畅快开心,她有什么资格和她抢?她沈佳蓉的东西,全部都该是她沈舒雅的。
沈佳蓉转过身,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他们所做的一切,她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尤其是现在,她对少宸哥死了心,他们再怎么恩爱,她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她会努力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待这所有的一切。
“能被抢走的,那都不属于我,属于我的东西,你沈舒雅抢不走。”
面对沈舒雅的挑衅,沈佳蓉的神情淡漠,以前她之所以不反驳,不过是因为她不在意,少宸哥的事情确实让她心痛神伤,但是她不会让这个人一直成为沈舒雅伤害她的利器。
沈佳蓉拽着吕静的手,就往里走,她想息事宁人,可沈舒雅被这样一句话堵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冷哼了一声,“作为姐姐,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上去。”
沈舒雅轻笑了一声,整个人洋溢着冰冷而又残酷的得意,追了上去,凑到沈佳蓉的耳畔,“怎么?找到更优秀的,就想扔垃圾一样把喜欢了二十多年的少宸哥抛弃了?堂堂贺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弃妇?你的东西到最后都会变成我的,不如我们两个互换一下如何?我让少宸哥回到你身边,你把贺少让给我?”
沈佳蓉侧过身,盯着一脸势在必得的沈舒雅,心下不悦,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脸正色,“贺先生他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礼物,不是你说交换就可以交换的东西,沈舒雅,麻烦你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
沈佳蓉皱着眉头,“你现在是少宸哥的未婚妻,身上也怀了苏家的孩子,你自己安分点,不要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对于这样强硬的沈佳蓉,沈舒雅吃了一惊,脸上的笑容很快荡漾开来,看来她很在意那个贺少嘛。
沈舒雅这话是凑到沈佳蓉耳边说的,别人听不到,并不代表吕静听不到,愤愤的盯着沈舒雅,恨的咬牙切齿,“见过厚脸皮的,还没见过你这样恬不知耻的,你以为贺少也和苏少宸一样瞎了眼吗?就你这水性杨花的烂女人,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呢?除了苏少宸还有谁愿意娶你回去抹黑,听说过一句话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那点破事早晚大家会知道的。”
西餐厅本来就静,吕静天生又是个大嗓门,这话,大家听的是一清二楚,不由私下议论纷纷,沈舒雅看了四周一眼,她心里有鬼,自然不敢理直气壮的顶回去,抬头,刚好看到买柠檬茶回来的苏少宸,嘴角上翘,整个人顿时一百八十度转变。
“佳佳,我知道少宸哥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我已经赔礼道歉了,心里也一直很愧疚,但是你不能污蔑我和肚子里宝宝的清白,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啊,你可以怪我,但是你不要怨少宸哥好不好?”
对于这样的转变,吕静有些发懵,沈佳蓉却很快明白过来,转过身,就看到苏少宸满脸焦灼的往这边赶,与她的视线相对时,是明显的不满。
沈舒雅垂着脑袋,看着快步走来的苏少宸,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靠在他的怀中,“少宸哥,我只是不想让佳佳上二楼。”
苏少宸拧着眉头,心疼表露在脸上,抬头的瞬间,温润的眼神顿时变的清锐起来,“佳佳,小雅这样做是出于一片好心,你知道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什么吗?贺少和林氏企业的千金在吃饭,他们在相亲。”
轰的一声,沈佳蓉的大脑在瞬间炸开,一片空白,本来想要开口解释的话,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冰凉到麻木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疼的她瞬间又恢复了知觉,然后,生生的疼,这样残酷的话,从苏少宸的口中说出,越发的残忍。
“佳佳,你怎么了?”
吕静看着脸色骤然煞白的脸,手也是冰冰凉凉的,“相亲怎么了?我不也天天相亲吗?佳佳,贺先生肯定和我一样,都是被家里逼的。”
沈舒雅盯着失神的沈佳蓉,心里的快感蹭蹭的上升,沈佳蓉越是难过,她越是开心,她就是见不得她的笑容,她沈舒雅想要的,她沈佳蓉就别想得到,就算是她不想要的,沈佳蓉喜欢,她也要抢。
沈佳蓉屏住呼吸,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嵌入肌肤,满心的欢喜像是被戳爆的气球。
“我相信贺先生。”心里难过,无法思考,沈佳蓉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相信贺先生什么,就是觉得信任,盲目无条件的信任。
“佳佳,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呢?我不想受伤,那种男人不是你能高攀的上的。”
那坚定的神情,让沈舒雅觉得说不出的刺眼。
“为了佳佳,我愿为暴君。”这是贺少在处理王石事情上说的话,在上流社会都传遍了,看着那些千金小姐在谈论到沈佳蓉时流露出的羡慕而又嫉恨的神情,她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撕烂了,这样的人,她凭什么得到贺少的青睐。
“佳佳,小雅也是为了你好。”
沈佳蓉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失控,“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为什么我配不上贺先生?你觉得我不好,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认为的,我的好,贺先生他知道。”
因为生气,沈佳蓉的话有些尖锐,话刚说完,沈佳蓉抬眸,呆呆的看着楼梯口突然出现的贺子昱,一步一步的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了个清纯动人的女子,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眼眶忽然就觉得酸酸的。
沈舒雅几个人也察觉到了异样,顺着沈佳蓉的视线望去,见是贺子昱,都吃了一惊。
贺子昱的右手随意的拿着西装,一步步,明明是随意的,却让人觉得优雅尊贵,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朵行动的莲,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画卷。
贺子昱走到沈佳蓉跟前,微低着身子,对着她笑了笑,“又难过了?”
低低的声音,眉眼间的笑意,温柔缱绻。
沈佳蓉没有说话,吸了吸鼻子,像个小孩子的摇了摇头,贺子昱的嘴角上倾,揉了揉她的脑袋,举止亲昵,“佳佳的好,我一直都知道。”
贺子昱低低的笑了声,将沈佳蓉搂在怀中,看着对边的沈舒雅和苏少宸,微昂着下巴,优雅的王子瞬间变成慑人的帝王,“我不介意为了佳佳,再做一次暴君。”
贺子昱摆了摆手,唇边的笑容绽放,凉薄的暗眸也带着笑意,优雅随性至极,可谁也不敢认为他现在说笑,更不是威胁,这个男子,他有这个能力,就算是沈苏两家联手,也远远抵不上一个贺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曾想到,贺家大少的冲冠一怒的红颜,是个被人抛弃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