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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一声沉呵,糅杂在苍劲雄厚的男声当中发出来。
裴书厚将温慈交给白若溪扶着,迈着步子过来,威严的眼神从高处看着已然失去理智的裴阅,“别再说了,今天是你三弟的婚礼,自家人闹成这样,让外人看笑话。”
自家人?
裴阅冷冷的笑,抬着眼睑,额头上细汗密布,“爸,你真的有把我当做自家人吗?”
裴书厚抿紧了嘴角,没说话,但下颚略微的颤抖着,弥散在他一张虽苍老但不失气势的脸上,那一丝丝的悲伤根本就不那么明显,他双眼沉沉的盯了裴阅两眼,而后闭眼,像是忽然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一转眸,和裴堇年交换了个眼神。
“先进行婚礼吧,别的事,等结束了再说。”
裴堇年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垂在裤缝边缘的拳头蜷了一下,而后松开。
他只字不提裴阅放高利贷逼死人的事,就是还给这个二哥留了最后的一点颜面,他懂裴书厚的眼神,小时候裴阅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后来裴书厚夫妇忙于事业,对三兄弟疏于管教,裴云深和裴堇年懂得成长,裴阅却只懂得埋怨,以至于一条道走到黑,不是没有伸手拉过,但他非但不领情,还愚蠢的联合敌对手,企图将裴氏整垮。
事到如今,裴书厚就是想要纵容裴阅也不可能了。
不一会儿,有保安进来,将骂骂咧咧的裴阅带走,又在裴堇年的示意下,要将洛璃带出去,她惊得将保安的手丢开,尖声道:“凭什么赶我出去,她童熙又凭什么做你们的儿媳妇?”
“不是我,难道还是你?”
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人群,清晰的盘恒在空气里。
童熙怀里抱着生生,一步步的从台上走下来,脸色如常,前一刻因愤怒和惊怕而涨红了的脸颊已然没有了失态,她头上白纱拢到了肩后,周身透体的白色,连同一双眼睛,也清透得没有任何污浊。
她走到洛璃面前,与其对峙着,丝毫没有露怯的模样。
“你今天也算是闹够了吧,平时没有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吧,还有什么,一并使出来吧。”
洛璃眸色转深,黑白分明的双眼像是蒙了一层尘埃,表面上看没有异常,实则黑色的瞳仁底处,轻微的晃荡着。
童熙慢条斯理的扯开一抹笑:“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反驳你的话吗。”
“因为你藏不住,我若是拦着,指不定你还要怎么阴我,还有,我告诉你,我只是有选择性失忆的症状,不是精神病,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不堪,为什么当年在我脑子混沌的情况下,你完好无损的把我从医院里带出去,我隔天昏睡在三哥的家门口,而你失踪了?”
洛璃脸色铁青,手指隐隐的颤抖,她突然有些后悔,真的该听话一些,适可而止,说不定现在难堪的只有童熙一人,并且不会让她有反击的机会。
可惜了,是她太心急了。
童熙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一字一句的,都冷冷的浸入骨髓中去,说道:“我一直不指控你,是因为我没有证据,哪怕有天我自己想起了那段缺失了的记忆,时隔多年,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本以为互相退让一步,你不会那么的偏激,现在看来还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