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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阮酥命他们迅速收拾了行装便要上路,开始根本没打算带上玄洛,谁知他却再次从天而降,落在马车上死乞白赖地纠缠,和宝弦两人一唱一和,说什么阮酥一旦进京,即便隐藏身份,一个大着肚子的独身女人也着实引人瞩目,若是再遇上那些仗着她家中没有男人,前来惹事的狂徒,玄澜、文锦、宝弦三人都不在身边,也是麻烦,不如就和玄洛扮做夫妻,彼此有个照应不说,也省去不少异样的眼光。
单纯的玄澜不谙其兄内心险恶,竟深以为然,和他们站在了同一阵营,文锦心中敞亮,却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着打哈哈,阮酥阴着张脸,虽然有千百种拒绝他的方式,最终却还是默许了。
阮酥站稳后,回头看了文锦一眼,文锦会意,飞快地跳下马车,走近她身旁,阮酥从袖中取出三个锦囊交给他,低声道。
“蓝色的给宝弦,黄色的你想办法送进太子府,剩下一个红的,你去交给万灵素。还有……交代宝弦一句,她机敏聪慧,遇上别人我并不担心,但是印墨寒,千万不要和他独处。”
文锦点点头,小心地收入怀中,也低声回应。
“小姐放心,我知道了。”
两人交代完毕,大门也正巧打开了,里头走出几个干练利落的仆妇来,见了几人,先是愣了愣,然后热情地笑着迎上来。
“可是玄公子带着夫人回来了?小的们奉命守了宅子一年多,这还是头一遭见着主子呢!”
文锦后退一步,像个真正的大管家一样,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夫人有孕在身,喜静怕吵,你们好好伺候便可,有什么事找公子禀报便可,少去叨扰夫人!”
这一句却是玄洛威胁他说的,文锦完成任务,马上脚底抹油,自称旧宅还有事打点,便溜走了。
太子府大门,身穿铠甲的侍卫似门神一样守在门口,每过两个时辰换班,半个月过去了,嘉靖帝对祁念的软禁依然没有解除,太子的废立,牵动着朝堂瞬息万变,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心的事,但是祁金玉不依不饶,一日三次到嘉靖帝寝宫哭陈妃死得冤枉,却又让他有些动摇。
树倒猢狲散,祁念昔日的门客们有的被驱逐出京,有的见风使舵转而投靠了祁宣,此时的太子府,显得门庭冷落,只有衔泥小筑,花木如旧,一串串紫藤花自木架上垂坠而下,随风轻轻摆动,白秋婉难产后还未恢复,躺在花架下的软塌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貂绒毯子。
祁念坐在她身边,原本修正得一丝不苟的俊美容颜,此时也有了些许胡渣,他摸着地上懒洋洋的猫,颓丧地笑道。
“阿婉,这一次,或许孤真是西楚霸王,英雄末路了……”
白秋婉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皇后的失势让她对自己的恨意更变本加厉,犹记得宫变前一日她派房嬷嬷到太子府把女婴抱走,白秋婉不明就里,却听房嬷嬷冷声道:
“良媛昔日诞下的乃一名死婴,这个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还想让太子殿下罪加一等吗?
”
白秋婉简直难以相信,无助地看向祁念,后者的沉默让她的希望瞬间陨灭……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大半月,不过此时她尚未从丧女丧父之痛中缓过神来,祁念这边又遭此变故,她自己已是强弩之弓,却还是握紧了祁念的手,努力对他露出一个苍白微笑。
“殿下,阿酥不是说了吗?她不会弃你于不顾的!我虽不问政事,但也知道如她那样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说起阮酥,白秋婉心情很是复杂,从前那种惺惺相惜的姐妹之情,好像随着父亲和女儿的死,慢慢淡成了一汪水,溶成了深渊,说实话,她并不知道现在该以何种表情对面阮酥,可是眼下,她却是祁念唯一的希望。
“是吗?”
祁念冷笑一声,范增当时带来阮酥的回话时,他还曾欣喜若狂了好一阵,可现在又是三四天过去了,阮酥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简直怀疑阮酥当时只是在诓骗范增,说不定那女人现在已经和玄洛跑了。
提起阮酥,祁念的视线徒然冰冷中,直到范增的身影在花园中晃过,警惕地绕过巡视的侍卫,朝这边走来,他的眼神才重新恢复了温度。
“殿下,刻着瑾花的马车已经进城,是阮酥回来了。”
祁念灰暗的眸子似乎一瞬被点亮,他猛然坐了起来,膝下熟睡的猫被惊醒,喵地一声跳开。
“真的?”
范增也是满脸喜色,激动地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祁念。
“这是她身边那个妖媚的男宠送来的,说是殿下一看便知。”
祁念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扯开锦绳,抽出一卷信笺展开,飞快地浏览一遍,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将那信笺握在手心,兴奋地嘱咐范增。
“你去告诉她,孤已了然,望她全力以赴,若孤此次能够度过难关,她的功劳孤定会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