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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天，尹婷一早去陪尹国豪。她给仇正卿打了电话，说爸爸做检查很乖，没闹脾气了。又说抽完了血他吃了一大碗粥，还对她说这表示他被管束的不开心。仇正卿哈哈大笑，让尹婷转告说他下班后去陪他下棋。
尹婷转告了，然后告诉仇正卿：“我爸他撇嘴，说，啧，那下棋技术，还敢来。”
仇正卿再次哈哈大笑。
中午的时候，尹实来医院换班。尹婷出去了。
下午快下班时，仇正卿看到了尹婷发的博客。她发了两张照片，都是在医院旁边的花店里。
第一张入镜的是一位三四岁的女娃娃，她抱着一束花看着镜头甜笑。尹婷配的字写着：她说，妈妈刚生了妹妹，她和妈妈买花给妈妈。她很爱妈妈，也爱妹妹，所有人都爱她们。她和她的奶奶允许我拍了这张照片放到网上上，她们说乐意跟大家分享她们的喜悦和幸福。我祝她们永远开心。
第二张入镜的是位中年男子，他买了一篮包装得很漂亮的水果，望着镜头憨憨地笑。尹婷在照片下写着：大叔的舅舅肿瘤切除手术非常成功。大叔说谢谢医生。这水果是买给医生和护士们的。他同意我拍这照片放到网上，他说，让我帮他公开跟医生护士们道个谢。
这后面尹婷接着写：我爸爸也在医院，他闹脾气，说不喜欢医院，在医院不舒服。我男朋友跟他说，是因为不舒服才来医院的，医院治好你的病，把你的不舒服赶走，而不是来了医院不舒服。这才是正确的逻辑。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生命无常，生老病死。医院里每天会发生很多让人难过的别离，但也有无数的喜悦在这里诞生。生命的奇迹，专业的展现，努力、坚强、勇敢，还有爱与关怀。
好了，今天的问题是：花儿为什么会有香味？
仇正卿看完了，发现自己一直在微笑。他忽然觉得尹婷的决定是对的，这就是她！就算她去了远方，大概也是会这样絮絮叨叨地讲这些小事情，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曲折狗血，没有可炒作的商业价值。可是这就是她。
他再点进尹婷的活动个人页去看，旅程计划她写的是：每天都在出发，每天都有收获！
仇正卿给“秀”那边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在初选阶段把“婷婷玉立413”的主页在活动推荐页面适当地挂一挂。他说到尹婷的ID时顿了一顿，这真是个，没有商业价值的ID啊。
仇正卿帮尹婷走完后门，自己给她投了一票。然后他想了想，拨外线给秘书：“‘秀’的活动，让大家都多多参与一下，毕竟是一个集团的品牌。”
“有，有。”秘书很兴奋，“仇总你放心，我们早就组织起来了，婷婷玉立413，我们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投一票。”一个IP地址每天限一票，他们绝对没有浪费。公司网络IP重了，投票受限制，他们还组织手机接着投。
仇正卿轻咳一声，被人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挂了电话没两分钟，他又忍不住在网上找了毛慧珠：“Zoe，小婷参加活动，你们帮她投一票吧。”这次干脆不绕弯子，直接提要求了。
“有！”毛慧珠飞快回复：“我们全公司虽然只有七个人，但是投票率百分百。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组织投票。”
“……”大家上班第一件事都是干这个吗？仇正卿觉得他这个男友好像不够称职。不过他当副总是称职的，他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开邮箱和看桌面的文件。
仇正卿去看了眼尹婷的票数，还真是，落后得让人不忍直视。
结果毛慧珠在那边说：“小婷更新了！我觉得她写得很好！时间还长，一定会拉近差距的。我们都支持她！”
“谢谢。”仇正卿回。
毛慧珠对着电脑微笑，她再看了一遍尹婷写的内容，不自觉地一直保持微笑。吴飞走进她办公室，毛慧珠抬头：“怎么了？”
吴飞道：“你一下午都没有出办公室。”他伸手拿她的杯子，“所以你一下午都没怎么喝水。”杯子里还剩下半杯，而这杯水还是中午吃完饭他给倒的。
“哦哦。”毛慧珠赶紧拿过杯子把那半杯喝完。吴飞再拿了杯子：“我去给你倒。”然后他问她：“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正卿啊。”
“哦。”吴飞垂了垂眼。
“小婷更新了。”
“哦。”吴飞拿了杯子准备出去。
毛慧珠却问他：“你说，花儿为什么会有香味？”
“因为它就是香的呀。”吴飞想了想，想不到，就硬掰。
毛慧珠哈哈大笑。吴飞看了看她的笑颜。自己创业后，她开朗了许多呢。从前她就给人的感觉就很自信，但现在的自信，多了份从容。
“怎么了？”毛慧珠看回电脑里的文件，见吴飞没走，问他。
“没事。”吴飞出去了。给毛慧珠接了一杯水，再送回她办公室。
“谢谢。”毛慧珠没多想，客气道谢。
吴飞什么都没说，出去了。花儿为什么这么香？他打开尹婷的主页看了她最新的文章。然后他想到了，他在下面留言回复：那是另一种形式的美。
下班时，吴飞再打开页面扫一眼，发现他的那条留言被点赞顶到了热门留言第一的位置，还有不少转发。
吴飞很意外。这时候毛慧珠跑出办公室，对他说：“哇，吴飞，原来你也这么感性的呀。”她哇哇叫完，又回去了。
吴飞愣了愣，失笑。毛慧珠真的开朗了许多，跟尹婷呆的次数多了，被传染了吗？
尹婷很可爱，但他觉得他更喜欢毛慧珠。每个人，都有不同形式的美。他更喜欢这个坚强独立，有正义感，有才干的。他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去毛慧珠办公室门口问她：“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叫盒饭。”
“不了，今天不想加班。”毛慧珠关电脑。
“那一起去吃面？反正总要吃饭，一个人很闷的。”
“我约了小婷，她现在从医院出来，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去商场，买一双‘秀’。”毛慧珠笑眯眯，很有购物前的喜悦。
“哦，那好吧。”
“明天见。”毛慧珠拿了包包，走了。
吴飞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想到，对了，他可以说顺路送她嘛。他跑出去，但是毛慧珠已经进电梯了。电梯间已经没人。吴飞有些失望。好吧，不着急，不能着急。
这边仇正卿在打电话：“所以你跟别人约会，不管我了？”亏他今天还花时间帮她琢磨怎么提升人气。就算决赛进不了，好歹挤进个复选。“好了，你玩你的。”那他就继续再研究研究活动好了。他家天使这么有天赋，应该要赢的。
尹婷和毛慧珠去商场专柜，一人买了一双“秀”。两个人很开心地换上新鞋，伸脚出来拍了照。尹婷还拍了专柜导购小姐的照片，还有好几双她觉得很漂亮的“秀”女鞋的照片。然后发到了网上。
“专程和朋友到了专柜，一人买了一双新鞋，我们约好，都要好好努力。朋友是女强人，跟我完全不同。资深又专业的她，在上一份工作中，因为不愿丢失道德与良知，毅然选择了‘宁愿失去也要坚持’这条路，现在她重新创业，刚赚到了第一笔钱，又签了两份合同，公司规模不大，但她很有干劲，对将来也充满了信心。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变化也会很美丽。
这位专柜小姐很年轻，她说‘秀’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她做了两个月了。每天都是站着，要微笑，要不停的说话。有些客人很难缠，有些客人很豪爽，有些客人一眼看中试也不试就买下，有些客人试遍一排的鞋子也没有买。我问她，那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个客人？她说，是一位先生陪着怀孕的妻子来买鞋，试了很多双，妻子觉得贵，很犹豫，说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去路边鞋店随便买一双就好。而先生说，不贵，你辛苦了，该有双好鞋。最后他们买了一双鞋。临走的时候一起对她说：你辛苦了，谢谢。
专柜小姐说，你辛苦了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让她感动。那是前两个星期发生的事了，而她到现在都清楚记得。于是我问她，你觉得辛苦吗？她想了想，然后笑了，她说工作是挺辛苦的，可是她觉得挺满意。我觉得她笑起来很美。她答应让我拍照放网上，还特意整理了头发和衣服，说穿着公司制服，一定要有良好的形象。
我觉得她很棒！每个努力的女生，都很棒！非常美！”
尹婷把这些照片和文字发上网之后，去刷了一下官网，惊讶地发现除了实时更新列表上，自己居然还在官方的推荐页面上。她给仇正卿打电话：“你睡了吗？我竟然被推荐了呢！”
“嗯，恭喜你咯。不过只能挂一天。他们每天会选一些优秀的选手内容做展示，只一天，就会换别人了。”
尹婷愣了愣，然后笑：“是你帮我上去的？哎呀，仇总居然开后门。”
仇正卿轻笑：“听起来你精神很好。晚上开心吗？”
“开心。我又拍了很多照片，不过今天放上去的是‘秀’的。帮你们打打广告，顺便过两天我要写真正的‘秀’的故事，今天做个铺垫。”
仇正卿没说话，尹婷又说：“明天我还是一样，上午去医院，下午哥会来换我，然后我出去拍些照片。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你有没有空？”
“好啊。”没空也能挤出空来。
“今天医生说爸爸的情况还不是太差，就是以后一定得严格执行饮食计划了。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他。明天再做一项化验，如果没什么问题，后天或者大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没事就好。”仇正卿今天下班去医院看过尹国豪了，他今天心情挺不错，看来检查结果出来没大事他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爸爸这次住院，不过我觉得是好事。确认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大家也安心。而且也是个警示，以后要注意身体健康。所以我觉得挺好的。”
仇正卿微笑，在她眼里，什么都是挺好的。“我今天想了个办法。”仇正卿说，“让你短期内快速聚集人气，赢得比赛的办法。不过我猜你应该不会同意用。”
“什么办法？”尹婷好奇。
仇正卿顿了顿：“你知道，有时候出现投诉不是坏事，有事情发生才会引人关注。所以在商业上，有时候会制造一些假投诉的案例炒作，再由官方出面，态度温和良好地接受投诉并处理，最后由第三方和社会大众查证产品完全没问题，由事件反向证明了服务质量和产品质量优秀。”
尹婷愣了愣：“你是说，你们找公关打手在网上黑我一把，然后再找公关救星在网上捧我一把，炒作人气？”
“差不多吧。”
尹婷傻眼：“这不是寻找梦想的活动吗？”
“商业活动。”
“不是处处发现美吗？”
“有人捧场才能美下去。”
尹婷撇嘴：“你们商场上有用过这招哦。”
“是啊。”仇正卿承认。
尹婷沉默了一会，“我不想这样。”
“我猜到了。”仇正卿道。
“我知道我没有正经上过一天班，也没做过什么营销，有些理想主义，粉丝数也不高，这方面是没什么发言权。不过，我觉得，不高就不高嘛，不进复赛也没关系。如果这么干了，我会难过的。你要是找了人到网上来骂我，就算知道是假的，我也会难过的。最后就算赢了，也不开心。我不想这样。”
“嗯，我明白。”
“当然了。你们商场上讲究策略，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不做黑心商人，好好对待消费者，用诚意和质量来经营，才能长久下去。”尹婷说着说着，听到仇正卿的笑声。她脸一红，嘟囔：“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干嘛要跟一个工作狂职场精英说教怎么经商啊。”
她这么嘟囔，仇正卿干脆大笑起来。
“哪里好笑？”尹婷抱怨。
“不是笑。”
“那是哭哦？”
仇正卿又大笑，“不是，我是觉得，你试图安慰我的语气很可爱。”
“哦。”她安慰他了吗？明明没有。尹婷对手机扮鬼脸。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仇正卿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刚才尹婷说的话，她的反应跟他猜的一模一样。她是很理想主义，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是好的。他真喜欢她，非常喜欢。他闭上眼睛，脑子里还在想她。最后他忍不住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小婷。”
“怎么了？”
“我忽然想……”他顿了顿。
“想什么。”
“等这个活动结束了，我们就结婚吧。”他真的很希望，想念她的时候，她就在他身边。而他想念她的频率，是每天。
“……”尹婷愣了好几秒。
仇正卿有些紧张了，等了一会没听到尹婷说话，问她：“怎么样？”
“求正经先生啊。”尹婷在那头叹气。
“嗯。”
“你见过哪个男人会在大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突然打个电话跟女朋友说，哎，我突然想啊，我们那什么什么时候结个婚吧。”
“……”确实没见过，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哪个男人的求婚他都没见过。
“你是不是有时候在家里突然想到某样工作的问题就会给同事打电话说。”
“是啊。”
尹婷笑了，皱皱鼻子：“求正经先生，你表白的时候就发短信传照片，求婚的时候就大晚上隔着电话，你觉得你的策略合适吗？”
“就是，想到了，就很想告诉你。”
明明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不过尹婷却觉得很值得回味。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偷偷笑，然后说：“可是你想啊，这么求婚，没有戒指没有花什么都没有，女生得多傻才同意。”
“……”好像很有道理。
“女生就算想答应，都没办法当着男生的面激动地跳起来，飞扑过去抱着他说我愿意，男生得多傻才会隔着电话说这种事啊。”
“……”确实挺有道理。“那……”
“那当然是不行咯。”
“好吧。”仇正卿承认错误，“那下次改进。”
挂了电话，尹婷拉高被子把自己埋起来，高兴地嗷嗷叫。笨蛋求正经，太笨了。他的浪漫细胞一定先天性残缺。她想到居然会有人打个电话过来聊家常一样说，等活动结束了我们就结婚吧。这什么呀！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很可爱，真的太可爱了。好傻的求正经啊。
尹婷抱着被子傻乐，一会滚左边，一会滚右边，滚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爬起来开灯写“情书”手账。要把求正经干的这件糗事记下来，等到他们老了，拿出来看一定会很有意思。
她在手账上认真画了个手机的图，又画了美美的花边，画上几个粉红泡泡的心，再加上一个一脸惊讶的大头小女生表情。然后把这件事写上了。写完看了好几遍，忍不住又一直笑。
这时候门铃响了，尹婷吓了一跳。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
尹国豪住院，尹实在店里，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尹婷有些警觉。没动。
但门铃接着又响。
尹婷穿上件外套，拿上了手机，打算在大门猫眼那看一眼，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给物业保安打电话。给哥哥和仇正卿打电话。
她还没走到门口，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仇正卿。尹婷大喜，接了：“求正经，有人按我家门铃。”
“开门啊。”仇正卿这么说。
尹婷愣了愣。
“是我，开门。”
尹婷太惊讶，飞奔到门口，把门开开了。
仇正卿衣冠楚楚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尹婷问。
“你不是说，那种事一定要当面说。”
尹婷愣愣，什么事？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