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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绵绵小雨,整个青石镇都笼罩着一层雨雾,连空气都湿乎乎的。
沐雪被苏家困在府里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程大夫耳里。
“雪娃娃她舅舅不是乡长面前的红人吗?没求个乡长的脸面?那苏家再富有也不能连乡长的面子都不给吧?”
程大夫望着眼前急躁不安的黑娃,骤然听了这坏消息,手中抓着的药草都骇得抖掉了。
黑娃苦着脸,脸上那道长长的疤扭曲起来更显得丑陋。
“苏家大小姐要嫁的是金陵城的县太爷,他们便是要拿我家大娘子陪嫁去给他当个小妾,舅老爷请动了乡长老爷一起去了苏府。”
黑娃说的咬牙切齿:
“那苏老爷实在嚣张,如今连乡长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把县太爷的手信拿出来一抖,手里又握着大娘子的卖身契,乡长大人再有心帮咱们也没法儿。”
“照你这么说来,如今青石镇还真没人能压的住他们苏家了?”程大夫气愤的扔了手中装药的簸箕。
黑娃又道:
“该想的法子咱都想了,眼瞧着初六没几天了,如今还瞒着主家不敢让家里人知道,程大夫,我今日来就是想向您借马车使一使……”
“为啥还瞒着雪娃娃爹娘,闺女都要给人卖了,这做爹娘的不出一份力,还瞒在鼓里合适吗?”
程大夫也跟着着急。
“这是大娘子和舅老爷的意思,主家都是老实心善的人,怕是得了消息会受不了,不定会出啥事。”黑娃解释说:
“大娘子让人传出信儿来说,不到最后一天绝不能告诉家里人,只哄着家里说她去金陵照看明哥儿去了。”
“雪娃娃可是想出了什么法子?”那丫头最是鬼机灵,如今行动受限,还能让人传出信来,也是她的本事,想来她不会坐以待毙让人卖去给糟老头子当小妾。
程大夫盯着黑娃。
黑娃也不瞒程大夫:
“大夫,您也不是外人,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遭来借马车便是大娘子给出的主意。”
“这事儿她千万叮嘱了,可是连舅老爷都不让晓得的。”
“她到底想出了啥法子?”程大夫不自觉跟着黑娃放低了声音,好奇的看着他。
黑娃望了一眼外间在药铺台上杵着脸,百无寂寥的白小六,见他只望着铺子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回头凑在程大夫耳边悄声说起来。
程大夫一听,顿时吓的脸色青黑:
“不行,不行,她这是通匪,可是杀头的死罪!”
“那苏家大小姐又是嫁去县太爷家,一路上少不得有金陵县衙的护卫,哪儿是那么好算计的,即便是成了,雪娃娃救了下来,她的名声也跟着坏了,此计百害无一利,万万使不得。”
相比程大夫的震惊,黑娃一脸平静:
“程大夫放心,大娘子说了,不是真的要杀人,只是吓他们一吓,趁机把大娘子救出来才是正经。”
“并且,如今看起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程大夫还是觉得不妥的很,反问黑娃:
“你如何能保证找来的匪子能拿了钱就给办事,中间要是他们起了什么坏心思,就怕你们鸡飞蛋打,不但惹恼了县太爷,还把好好的雪娃娃都折了进去。”
“程大夫放心,别的不敢说,黑娃有把握找了义气的匪子来,大娘子出了一千两的高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走上匪路的人,多数也是被逼无奈。”说着黑娃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脸上那道长长骇人的疤。
“黑娃,你不会以前做过匪吧?”程大夫心惊肉跳,脱口而出。
黑娃却不答。
“程大夫,事不宜迟,你快将马车借了我,我去给大娘子办事去。”
程大夫见黑娃下了决心,一条道走到黑,把沐雪的话当做圣旨,半点儿弯儿不知道拐,连忙站起身来,把屋外的白小六叫了进来:
“六子,快去你郭大爷家让他来赶车。”说着程大夫回身,胡乱抓了几件衣服,收拾了银子,往包袱里一裹。
“程大夫,您这是?”黑娃见程大夫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疑惑的问。
“我随你一起去金陵,好歹我在金陵富贵圈里还认识几个人,便是舍了我这张老脸,我也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中搭上比县太爷更大的官儿,把雪娃娃给救出来。”
程大夫一边熟练的系包袱,一边回头对黑娃说:
“雪娃娃说的办法你暂且缓一缓,若我这边不行,再试不迟。”
话说程大夫带着黑娃和白小六冒着一路连绵不断的小雨赶到金陵,匆匆忙忙沐浴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千交代万叮咛了黑娃不要轻举妄动,这就不顾天黑就往金陵童家去。
“程大夫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听了下人传话,刚准备更衣睡下的童老爷,赶紧穿上鞋子,往会客厅去。
童家往上三辈儿都做着绸缎生意,家里又养着四五十个能干的绣娘,祖上传下一套镂空错针绣法,让他家在整个江南众多的绣品中站了一席之地。
据说他家攀上了盛京的官老爷,这才让诸多盯上他家那套镂空错针绣技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童老爷当年中风差点瘫痪,还是程大夫使了一套银针,足足扎了一个多月才让他重新站起来,还魂草也是头一个用在了他身上。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很是谈的来,这一来二往便也得了彼此的信任尊重。
程大夫也不掩着藏着,把沐雪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如今就想寻个能压的住县太爷的人,让那苏家把人给放了,童老爷可有什么人选?”
一听这事儿和金陵父母官沾上了关系,且向来都是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官争,童老爷的确是攀上了盛京从一品大人江尚书江家,可金陵离盛京何止千里,这信件一来二去最快也要半把个月,根本来不及,且是为了乡野一个不关紧要女子就动用江家的势力,也太小题大做了,童老爷捋着胡子,沉思起来,倒还真想到一个人:
“您这事儿,如今怕只有一人能办下来。”
“是哪位老爷,我可认得?”程大夫得了希望,便来了精神。
“也不是别人,便是金陵的九爷。”童老爷说。
程大夫皱眉想了想,问:
“可是人称活阎王的那位?”
童老爷点点头:
“如今这金陵,除了他,还真没让敢和县太爷对着干了,你不晓得,之前县太爷的侄儿来金陵游玩,不知死活的和九爷争上了唱小曲的小红仙儿,九爷的人把他打得脸肿的如猪头,亲爹亲娘见了都认不出来,县太爷屁都不敢放一个,反倒抬了一箱银子,押着他侄儿去给九爷赔罪哩!”
“老头子对金陵这位爷倒是有所耳闻,只不料他如此凶残暴虐。”程大夫皱起眉头:
“童老爷可有什么法子能帮着求见一面?”
童老爷摇头:
“想要见这位爷,怕是难咯,且他性情悲喜不定,不过倒是可以从他身边的侍从名为青烟的下手。”
“若他能在九爷面前稍微提上一提,又赶上九爷兴致好,或许能管上一管,只要九爷开口过问一句,咱便可借着他把你口中那位小娘子给救出来。”
“如今,也只能这么一试了。”说着,程大夫掏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那小娘子就如老头子的亲孙女,还望童老爷看着老头子的薄面上,使上一把力气,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程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快把银子收回去。”童老爷见为个乡下女子,这铁公鸡的程大夫竟然一出手就是一百两,倒不得不重视起来。
却说程大夫从童老爷家出来,便回了客栈等消息。
这边童老爷见程大夫不顾风雨天黑,特意跑了这么一趟,也把这事放在了心里,七拐八拐搭上了青烟。
“我的好大哥,只需得你挑个九爷高兴的时候,在他面前提一提,得了九爷一句话便行,这厢怎么都是活生生一条命呀!”
一贯和青烟耍的好的哥儿,放低身份,作揖朝青烟求:
“你也晓得那姓周的老混蛋,今年都六十多了,这还要去祸害人家水葱般的闺女,简直是作孽!这人家求到了我面前,大哥好歹搭把手呀!”
“肖猴子,你管的事儿还正多呀!”青烟长年与穆九待在一起,不知不觉学了他一身的臭毛病,除了他家主子,放眼整个金陵,他是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求大哥帮上一帮!”外号肖猴子的哥儿嬉皮笑脸的又朝青烟作了一揖。
“你要晓得,咱家那位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我这提着脑袋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青烟问。
“大哥!”肖猴子把一锭雪花银放在青烟手中,脸都笑烂了:
“这只是人家的定金,事成之后,必定大大的谢您勒!”
青烟把银子在手里抛了抛,嫌弃的扔回给肖猴子。
“你当小爷我没见过银子吗?拿回去,滚蛋!”
肖猴子和青烟熟悉了好多年,一见他的神色就晓得他是答应了,忙高兴的说:
“只得大哥瞧不上眼,人家说了,至少事成给你一百两的谢礼。”
毕竟是时常耍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加上九爷本来就厌烦那姓周的县太爷,青烟便真寻了个空子给穆楚寒提了一句。
穆楚寒笑着拍拍青烟的脸,看不清他息怒:
“好小子,说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当在我面前来说一嘴?”
青烟赔着笑:
“小的原也不爱管这闲事,只听说是县太爷家的才来给爷回一声。”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穆楚寒,却正好对上他玩味的眼神,惊吓出了一声冷汗,赶紧又说:
“小的该死,不该拿这些小事惹爷心烦。”
穆九懒懒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半响才突然说:
“知道错儿就好。”
“你说那小娘子十分貌美?”穆九摸了摸下巴:“要真去给姓周的老混蛋做了小,倒是便宜他了。”
青烟战战兢兢抬头看穆九,又不晓得自家爷是什么个意思了。
“日子是在初六吗?那咱也去凑个热闹去,要是那小娘真有几分颜色,干脆把她弄家来耍耍,怎么也比让那老混蛋给拱了强。”
青烟听了自家爷的话,吓得差点跪到地上去。
人家好端端的小娘子,托了关系来求,不就是想救她一个清白吗?如今倒好,反而给爷盯上了,这不是小白兔送到老虎嘴里了吗?
可如何是好。
肖猴子等了一日,已经是四月初三了,青烟赶忙跑去告诉他:
“别等了,快去想别的办法去,不然只能让那小娘子洗洗干净,初六还有大好事等着她呢!”
青烟的话前后矛盾,奇怪的很,肖猴子再问,他却如何都不再开口。
程大夫和黑娃在客栈急的团团转,得了这句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程大夫,看来金陵这位九爷并靠不住。”黑娃始终觉得心中不安,收拾了一包银子放在身上:
“我还是按照大娘子交代的赶紧找人去要紧。”
程大夫这次也不拦着他了,实在是他也没有把握啊,问了童老爷这九爷的话是什么意思,童老爷也摸不清楚穆九的脉,不敢随意解读。
沐雪晓得她三舅请了乡长来苏府救他,如今苏家老爷拿着鸡毛当令箭,手中握着准女婿县太爷的手信,直接就把她三舅舅和乡长堵了回去。
就连乡长都得罪不起苏家,似乎她所有的活路都给堵死了。越是临近苏家大小姐出门的好日子,沐雪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哭不闹,一日三餐,阿男送来了就吃。
初四晚上,沐雪被几个嬷嬷折腾着洗了澡,试了试苏家给她准备的新衣服。
苏家大小姐抽空来看了看换上新衣服的沐雪,忍不住赞叹道:
“妹妹长的真好看。”
烛光下的沐雪穿上一席粉红衣裙,虽是木着脸,没甚表情,却也足够让人惊艳。
沐雪瞟了一眼苏家大小姐,懒得搭理她,若到明日都还没得法子救她出去,她也只能依靠黑娃了,到时候这苏家娇滴滴的大小姐二小姐怕得吃一番苦头。
“妹妹别怕,只管放宽心,往后去了金陵,咱两个就如亲姐妹般,好好伺候县太爷,锦衣玉食,可比你在乡下过日子强多了。”
伺候你大爷的!
操!
沐雪强忍着怒火,心中爆粗口。望着苏大小姐一张看起来温柔的脸庞,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一顿。
这女人脑子秀逗了吧,自己要去嫁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还要拉着她?
苏大小姐本想与沐雪多说说体己话,互相了解了解,没想到这差不多一个月来,沐雪还是一句话不说,就如突然哑巴了一样。
“算了,大小姐,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往后她卖身契捏在你手里,她还能不听话,还不是搓圆捏扁都随小姐的便!”
喜儿感觉沐雪来了,大小姐都没那么喜欢自己了,便对沐雪多了几分敌意。
沐雪像个木偶,任她们折腾,有时候冷不丁望她们一眼,眼光如寒风,倒让人不禁起一阵鸡皮疙瘩。
“算了,试好了衣服,就送她回去吧!”苏大小姐见无论她说什么,沐雪只是不开口,无奈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小姐,喜儿不明白,那姓李的长成那个狐狸精样儿,要是跟着去了金陵,还不得把姑爷的魂给勾了去?”
苏大小姐脸上放了笑,有些疲惫的坐着,让喜儿给她拆头发。
“如此更好。”
谁以为她心里有多乐意嫁个六十多的老头子吗?
明瑶拐骗来的这个陪嫁丫鬟,正和她意。
她甚至准备让沐雪新婚那天都代替她跟那周县太爷圆房,又了她,想必那姓周的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兴趣。
这样她不仅能当了县太爷夫人,在事业上帮爹爹一把,又能为之前的公子守着清白的身子。
等到这陪嫁丫鬟生下孩儿来,将他抱在自己膝下,她也算是一辈子有了依靠,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活了。
喜儿哪里明白苏大小姐心里在想些什么,还在小声嘀嘀咕咕的说着沐雪的坏话。苏大小姐不耐烦的说:
“夜深了,伺候我睡下吧。”
整个苏府的人睡得沉,即便是在梦中都是喜气洋洋的,除了沐雪。
如今她才算真的领教到了,无论她又多能干,赚多少银子,没个当官的依靠,随便一个小小县令就能压得她动弹不得。
这般又想起了再金陵念书的明哥儿,曹夫子这般夸赞明哥儿的聪明,她还真指望着明哥儿将来能好好考个举人来,只要中了举,即便是她砸银子也要给他砸出个一官半职来,如此,才能保得住他们这个家。
明日一过,沐雪就要随苏家的人去往金陵了。
说她心里不着急那是假的,不过也没有到要崩溃的地步,毕竟黑娃办事她还是放心的。只是事情一出,她的名声也就彻底完蛋了,怕是往后没人敢来上门提亲。
背着一个被土匪劫持过一夜的名声,她爹娘晓得了该是如何伤心绝望啊!
沐雪自己倒是无所谓,这辈子不嫁人正合她意,只是一想到往后要面对她娘无尽的叹息和眼泪,便又有些糟心。
可能是这一个月沐雪表现的老实了,又或许苏家想着他们连乡长都堵走了,整个青石镇再无人能救得了沐雪,还或许是临近了婚期,他们想将她好好养养,于是便把她从后院的破屋子移到了一件还算干净整洁的房间来。
沐雪可以在房间里随意走动,每日也由阿男给送饭菜来,房门却一直都是由人锁死了的。
夜深了,沐雪还是迟迟睡不着。
突然,沐雪听到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感觉是有人推了推房间门,又听到极为小声的抱怨:
“谁把这门给锁了呀!真是的。”
沐雪猛的坐起身来,看见窗户外面一个黑影。
黑影趴在窗户上,一直不泄气的抠着窗框。
沐雪轻手轻脚走下床,见外面的人正用手指捅着窗户纸,窗外的人不是别人,便是苏明轩的随从富贵,这日他刚随了小少爷苏明轩从夫子家赶回苏府。
这些日子在夫子家陪少爷念书,夫子不仅把小少爷管的严格,连他也一并管了,两个多月富贵都没有与人堵过钱了,今日好不容易回了府,加上府里大小姐又攀上了县太爷,这样的大好事,守夜的小子老妈子门边聚在一起玩了两把。
不想这两个多月没玩,富贵手生了,把把都输,这没玩多久身上的银子就给输光了。
府里这间空屋子以前是老爷一个小妾住的,自她死后便再没人住过,大家都嫌这屋子晦气,平日很少有人来,富贵便把他以往凑下的银子藏在了这间屋里。
今日输急了眼,便想着来拿点银子去翻本。
不料这屋子什么时候却被人上了锁,连窗户都给封了。
他这刚回府来,啥也不晓得。
等到富贵拿手捅开窗户纸,把脸凑上去,眼睛对着眼儿往里一瞧,却啥也没瞧见,竟是对上了另外一只黑沉沉的眼睛,顿时吓的富贵尖叫一声:
“鬼呀!”
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差点尿出来。
沐雪从破纸往外瞧见了吓得脸色惨白的富贵,连忙喊了他一声:
“富贵,别怕,是我!”
府里一直传老爷那小妾死的蹊跷,富贵还以为是碰见了那小妾的鬼魂,想跑双脚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听了沐雪的声音,这才深深大吸两口气,感觉又活了过来。
“是你!”富贵脚有些发软,惊讶的再次趴在窗口上。
沐雪干脆把窗花格子上糊着的窗纸全部捅破,面对面和富贵站着。
“你怎么在这儿?”富贵看着屋里的沐雪,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沐雪不回答,反问他:
“你家少爷回来了?”
“是啊,大小姐马上要出门了,夫子给放了几天假,特意让少爷回来的。”富贵还不晓得沐雪就是她家大小姐传说中的美貌陪嫁丫鬟。
“富贵,帮我个忙,去把你家少爷找来,我有事儿和他说。”沐雪听说苏明轩回苏府了,又有了逃跑的冲动。
“你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少爷怕是早睡熟了。”富贵上前一步,认真看了看,还真是那个老是欺负少爷的小娘皮,并不是苏老爷小妾的鬼魂,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沐雪眼睛一转,盯着一直往里屋张望的富贵,突然问:
“那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啥?”
富贵被问住:
“没干啥,我就是路过。”
嘴里那么说着,富贵心里却急的抓痒,这门窗都被锁死了,他还怎么进去拿他藏的私房银子啊!
沐雪突然从身上掏出十两银子,那是前些天苏明瑶扔到她脸上的,说是她的卖身银子。
“富贵,你要是能把你家少爷给我找来,这十两银子就归你了。”
富贵瞪着沐雪手中的雪花银,吞了吞口水,乖乖,他存了那么多年才瞒着他爹娘存下二三两银子,这个小娘皮竟然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
这都够他与那些小子耍上好几年的钱了。
“怎么样?不过是让你跑个腿,且你家少爷脾气又好,并不会把你怎样,就白白得十两银子呢!”沐雪见富贵死死盯着她手中的银子,进一步诱惑他。
富贵眼里只有银子,被沐雪的话冲昏了头:
“你说话可算话?”
沐雪点头:
“自然算数。”
富贵便拔腿就跑。
苏明轩被富贵摇醒,揉着眼睛,看他:
“富贵,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是要干嘛呀?”
“少爷,我的好少爷呢!你不是一直对那李家的小娘皮念念不忘的吗?”富贵麻利的给迷迷糊糊的苏明轩穿衣服和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