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逢场作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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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听了明路的话,却也不上前去喊自家夫人了,默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和自家夫人吵闹起来的娘子三婶,那跛脚猥琐的田有才,嘴里嚼着肥肉,时不时说上两句恶心死人的话。

娘子三婶是村里有名的泼妇,自从她家军哥儿给娘子提携到了镇上鲜鱼铺子,她隔三差五总来铺子想占点便宜,有次被发现私拿店里卖鱼的银子,给当场逮个正着,她却脸皮厚的当街打滚又吵又闹,娘子那次气得差点把她拿去送官,若不是看在军哥儿的面子,肯定跟她没完,不想她如今却变本加厉的到处诋毁娘子。

珠儿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她好歹在枇杷园呆了半年多,跟着红湖、雨竹等人学了七八分大丫鬟的气派,如今也沉稳了许多。

李二嫂这边吵闹得更加大声,惊动了李铁栓他们主桌,见是族长家里人吵起来,挨着不少人举着筷子回头看热闹,李铁栓赶紧站起来朝这边走。

李志明如今是族长独子,虽年纪小,也跟着坐了主桌,见他爹起身,也跟着放了筷子。沐雪爷和三爹手中夹着肉,赶紧塞进嘴里,也跟着起身,麻三是里正,不好去参合沐雪自家的事儿,就装作没听到,和另外几个碰杯喝起了酒。

军哥儿从另外一桌赶过来,看是他亲娘与二婶干仗,嘴里还大声招呼着坝里的大娘媳妇子评理,口口声声把他雪儿姐姐被人掳走侮辱的事儿宣扬,黑壮的脸臊的慌。

“娘,娘你别说了!”军哥儿上来黑红着脸劝。

刘桂英一把推开军哥儿,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也不知从哪天起,就中了邪了,成日跟在雪儿那死丫头屁股后面转,她这个娘说的话是一个字听不进去,她去铺子上拿两条鱼,竟都不给。

刘桂英心里气恼军哥儿胳膊肘往外拐,用力推开他,叉腰喊得更大声:“她李沐雪做出这等勾引男人的下贱事儿来,都不怕丢脸,你跟着害臊个屁啊!”

“咱李家出了她,简直把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尽了,还得连累你妹妹以后相看呢!”

“你们大家给说说,我这话在不在理儿?”

李二嫂被气的脸色发黑,当场就摔了碗,指着刘桂英破口大骂。

“哎呦喂!这么能摔碗呢?”一个大娘尖声怪叫起来:“族长夫人,晓得如今你们家不得了了,可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可是开祠堂祭祀先祖的大日子,三岁小孩都得看住了,不敢摔碎了东西,你怎么这般触咱李氏家族的霉头啊?”

“敢情你不姓李,就这么不管不顾啊?你儿子可还姓李呢!”

“就是,就是…。”

“你这也太不把咱李氏先祖放在眼里了!”

沐雪三爹李铁山见他媳妇闹得这么不像话,不说劝两句,还火上加油的对李铁栓说:

“二哥,我咱说了,雪儿这女娃天生反骨,不是个安生的主儿,你早听娘的话,哪儿能惹出这么多事儿来!没得连累咱全村的李姓女娃……”

村民嫉妒沐雪家的不在少数,平日比他们家不过,心里都较着劲儿呢,这他们家一出事,又见是沐雪亲三婶挑头闹的事儿,也跟着你一嘴我一句的说起来。

李铁栓,李二嫂两人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明哥儿气的一张脸涨的绯红,干脆拿桌子上的碗全往地上摔去!

“老天呢!你这是发什么疯啊!惊动了祖先可怎么好?”年长的长辈们也跟着叫喊起来。

没人有空去注意角落里的珠儿,珠儿暗咬银牙,冷眼将说过她家娘子坏话闲话的人全给一一记在心头,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那架低调奢华的大马车,心中愤恨道:

呸,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就使劲蹦跶吧,看九爷来了要你们好看!

这边,明路一小溜跑回马车旁,对着青烟的耳朵叽咕一阵,青烟听得一张清秀的脸白一阵青一阵,咬牙低声咒骂一句:贱民!不知死活!

青烟忍着心中的愤怒,走到马车帘子下,喊了声九爷。

穆楚寒打起帘子,青烟看着娘子闭着眼睛给九爷搂在怀里,便踢了旁边明路一脚,明路赶紧跪下弯腰,青烟踩在明路背上,悄声对着穆楚寒耳语一番。

穆楚寒听了一句,脸色骤变,对青烟摆手,青烟从明路背上下来,垂手站在马车边儿,大气不出。

“娇娇?”穆楚寒轻摇真是一刻钟就能睡着的沐雪,沐雪睁开眼:“娘来了吗?”

穆楚寒爱怜的拢了拢沐雪耳边的发:

“娇娇,饿了吗?你先去宅子里,让丫鬟们弄点东西垫垫肚子,爷有点事儿要办,办完就去寻你。”

沐雪一抬头就闻着窗外飘来的油腻味道,觉得不舒服极了,脑袋有些卡:“爷认得路吗?”

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穆楚寒这厮在李家村能有什么事儿办?

“娇娇,无论你在哪儿,爷都能寻到。”说着,穆楚寒在沐雪有些迷糊的脸蛋上亲了亲,掀开前帘子,跳下车。

“好生照顾着你们娘子!”

红湖赶紧点头,周围没了穆楚寒身上那股清香,鼻子全是油腻腻的猪肉味儿,沐雪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干呕起来,只想快点离开。

李家祠堂前大坝闹得不可开交,不可避免的围绕着李氏族长李铁栓家闺女,李沐雪不守妇道这个问题,由刘桂英领头,好几个大娘也跟着声讨起来。

乡野贱民,说话粗鄙难听,刺耳的很,珠儿都快忍不下去,这突然听着明路一声清凉的喊声:

“让让,都让让!”

珠儿眼睛一亮,两步上前去挽着李二嫂,快活的叫了声夫人,倒是把忙着骂架的李二嫂吓了一跳:

“珠儿?你…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中,眼前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来,等看清来人,李二嫂一手抓住旁边的李铁栓,差点没骇得昏过去。

李铁栓和明哥儿也看见了一步一步走来,自带一股雍容华贵,高不可攀气质的穆楚寒走来。两人瞬时住了嘴。

丰神俊朗,浑身冷冽,众人不自觉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了中间,站定,虽一言不发,却给人一种盛气凌人,寒霜罩顶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易开口。

“九爷,您终于来了!”珠儿欢喜,上前行了一礼。

李铁栓哆嗦了下嘴皮子,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跟着喊了声九爷。李二嫂不自觉退后两步,去握明哥儿的手。

明哥儿闭着嘴不喊人,心里虽惧怕他,却因沐雪,又恨着他。

李家村的村民何时见过这样的人物,媳妇子们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男人们却更多的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十分不自在。

红玉看了看旁边的凳子,皱了皱眉,太过寒酸,不好叫她家九爷坐,幸好穆楚寒也没有要坐的意思,他身披紫色大裘,领口翻出一圈水光润滑的狐狸毛,映着他那张实在俊得不像话的脸。

“都不说话了?”穆楚寒眼睛迸射着淬毒的冷光,扫过眼前围着的一圈人,声音也冷的令人发抖:

“才刚说什么,说的那么起劲?”

“九爷。”李铁栓舔舔嘴:“今日是咱李家祠堂祭祀呢,大家凑在一起闲话了几句,没说什么。”

“您怎么来了?这…。这快请坐。”

穆楚寒回头盯着李铁栓看了半响,看他长相老实忠厚,真想不出他生的出娇娇这样的女儿来。

“九爷,可不是这样!”珠儿早憋不住了,赶紧上前一步来,照着规矩朝穆楚寒福福身:

“您不晓得,刚刚她们这些人,把大娘子说的多难听,奴婢听了肺都要气爆了!”

“都说了些什么?学来听听!”

珠儿刚要开口,刘桂英却突然鼓起勇气跳了出来,中气不足的问:“你谁啊你,咱自己李家的事儿,干你啥事儿?”

李二嫂刚刚虽然和刘桂英吵得天翻地覆,这时却突然有些同情刘桂英。

“三弟妹,这位是金陵九爷,是雪儿的…的…。”的不出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姑爷两个字,她可没那么厚脸皮,说的出口。

“他就是李沐雪的姘头啊!长得怪俊的……”人群中听到一声窃窃私语。

穆楚寒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青烟也不管男女,直接冲上把那低声闲话的大娘揪了出来,狠扇一巴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大娘的家的男人正待冲过来,不知何时从哪儿又冒出个浑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男人来,出手又狠又快,众人没回过神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就看那大娘捂着嘴,倒在地上哀嚎打滚。

地上扔着一条湿漉漉,血淋淋的舌头,顿时把人吓去了半条命。

胆子小的媳妇子门纷纷尖叫着往后退,看那大娘捂着满嘴血,打滚,滚到穆楚寒脚边,给他一脚飞踹出去,撞到酒桌子腿儿上,发出碰的一声闷响,晕过去了。

“啊!杀人啦!杀人啦!杀…。”有人尖叫着扯着喉咙喊!却给穆楚寒一个眼神甩过去,吓得嗓子吊在半空,骤然歇了声音。

刘桂英这下给吓懵了,直往后退。

瞬间,大坝上,在穆楚寒方圆两三米不敢有人。

李铁栓和李二嫂两人只听顺子说起过穆府里穆楚寒的血腥恐怖,何时亲眼见过,竟也觉得腿肚子颤的很,李二嫂赶紧搂着明哥儿,捂着他眼睛。

红玉掏出帕子将身后的木凳擦了又擦,还是觉得不妥,招来明路,回头看着李家祠堂对他说句话,明路点点头,跑两步差点儿摔在地上。

大坝挤满了李氏族人,这一时却安静的连掉根针儿都能听到。

麻三身为里正,却大气不敢出。

须臾,只见明路从李家祠堂搬了张太师椅来放在坝上,红玉上前仔细擦了擦,垫了个锦缎软垫,穆楚寒大赤赤坐下。

李氏七叔公颤抖着白胡子,小心翼翼的道:

“这…。这可是特供祖宗…。祖宗享用贡品摆坐的椅子啊…。”怎可让外人给玷污了?后半句话说不出口。

“祖宗?”穆楚寒挑了挑眉:“爷就是祖宗!”

这话说得狂妄至极,李是族人都拿眼睛去看李铁栓这个族长。

如今也就李铁栓几人站的离突然冒出来的穆楚寒几人近一些,李铁栓虽觉得让穆楚寒坐了祖宗的太师椅,十分不妥,是对祖先大为不敬,可…这人命关天啊!要是惹怒了这位,眼下可不更得遭罪…。

但如今大家都瞧着他呢,被赶鸭子上架,也不好不说句话,李铁栓刚哆嗦着嘴想开口,就听穆楚寒冷声问:

“才刚,你们说要把爷的娇娇许给谁去?”

众人不敢开腔,珠儿上前一指缩着脖子的田有才,恨恨的对穆楚寒道:“爷,就是他这个癞蛤蟆!”

明路挽起袖子,一把将田有才从人群中揪出来,阿男爹大气不敢出,也不去帮忙。

“不…不是…。”

这田有才干瘪瘦小,瘸腿蹦了两蹦,明路毫不客气朝他踹一脚:“还不老实点!”

红玉看过来,见着男子斜眼歪眉,一口黄牙,浑浊的绿豆小眼天生带着猥琐下流,实在面目可憎!忍不住倒胃口,心中不免连呸十七八声,这样的瘪三竟也敢肖想娘子!

田有才实在被穆楚寒身边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吓尿了,给明路一脚踹在地上,脚软的起不来,惊恐喊:

“不关我的事,是她爷奶贪图我家一亩地,要把她许给我的,我…。我这连她的手都没摸到呢!”

穆楚寒冷笑一声,眼前这人实在不堪,娇娇他们家竟有过这等主意,不免心中怒火难平,盯着如癞皮狗般的田有才,一时没有说话。

众人如今也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来砸场子的,就是将族长家闺女掳走的男子,不过是闲话了一句那李沐雪,一上来就给拔了舌头,这坝子里谁背地里没说过李沐雪的闲话啊!

难道他也要来拔舌头?刚才闹得最凶的几个大娘胆战心惊的,刘桂英一直往人群中躲。

穆楚寒突然伸出右手一摊,身边随时跟着的甘左道:“九爷只管吩咐,别脏了爷的手。”

穆楚寒不语,甘左看了一眼地上瘫软的田有才,把身上长剑恭敬递给他。听穆楚寒阴森森问了一句:“哪只手想摸爷的娇娇?”

话音一落,咻得一声拔出长剑,剑光一闪,就见田有才双手被齐齐砍断,血流一地,骇的坝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田有才痛懵了,反应过来要叫唤,就看眼前这个狠厉的男人将剑刺入他嘴巴,残忍的搅动两下,把他嘴里的舌头搅得血肉模糊:

“便是一想到你这张嘴,喊了娇娇的名字,爷就心意难平!”

穆楚寒再抽出长剑,田有才已成废人一个,阿男爹哆嗦着身子,不敢上前去拉他女婿。

“还有谁?”穆楚寒正坐在太师椅,往人群中一看,吓得众人跟着浑身一颤,这,哪儿是人啊,这简直是个恶魔!

珠儿胃里翻江倒海,马上就想吐出来,明路推了她一把,珠儿赶紧忍着,出来把刘桂英再内的几个说话特别难听的大娘给点了出来:

“九爷,便是她们嘴里喷粪,给娘子身上摸黑。”

被珠儿点到的几人心肝都给吓裂了,扑通一声跪下来,大哭:

“这位爷,咱有眼不识泰山,给猪油蒙了心了,再不敢胡说八道了,求爷饶了我们吧!”

刘桂英却缩着脖子往里躲,觉得自己是沐雪亲三婶,怕这男人也会顾忌些,不会将她怎么样。

“三婶子,你躲什么?不就你骂的最欢吗?咱娘子哪里对不起你了,若这些年没得她提携,你的日子能过的这么舒心吗?”

珠儿却不想放过刘桂英:“如今听了一丝风言风语,你就到处给娘子摸黑,巴不得她不好过呢!你说的那些混账话,珠儿都没脸复述,没得脏了我的嘴,脏了九爷的耳朵!”

刘桂英见珠儿这死丫鬟盯着她不放,一把抓住了她男人李铁山的手臂:“孩儿爹,你可得救救我!”

李铁山看穆楚寒看过来,那眼神让人后背发凉,骨头发冷,上下牙齿打颤推了一把刘桂英:“快去求二哥二嫂!”

刘桂英似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去拉着李二嫂:“二嫂,二嫂,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日也很疼雪儿的,我就是嘴欠,我…。”

说着刘桂英很扇了自己几个嘴巴:“二嫂要是不解气,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好了,可得给你家姑爷求求情啊!”

给珠儿点出来跪在面前的几个大娘也纷纷自扇起了嘴巴,哭求。

李二嫂平日虽恨死了刘桂英,但一瞧地上那出气多进气少,给穆楚寒弄得要死不活的田有才,又不禁心软。

“李夫人。”青烟见了形势,突然开腔:“娘子是您的嫡亲的亲闺女,您和李老爷再心善,怎可任由着,这起子贱民诋毁侮辱娘子?”

“她们也不过说两嘴,都乡邻乡亲的,略略教训一下就是了,这…这…”李铁栓突然被他娘掐了一边,开口。

青烟冷哼一声:“娘子可是咱九爷心尖上的人,九爷都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她们又算那根葱?李夫人和李老爷要是还一味护着,可别怪九爷恼了!”

明哥儿早想教训这些满口胡说的人了,看穆楚寒要出手,便伸手去掰刘桂英死死拉住李二嫂的手。

沐雪四爹李铁忠看了,悄悄上去拉李二嫂怀中的明哥儿:

“铁蛋,你离远点儿。”明哥儿瞪了他一眼,喊了句:“四爹!”顿时把李铁忠刺得心酸难受。

“你个不孝的东西,连你亲老子都不认了,我为你好你晓不晓得?快给我撒手,到边儿上去!”

明哥儿看着眼前的李铁忠,小时候的事儿他可没忘,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明哥儿扭过头不去管他。

“爷和娇娇情投意合,不来这一趟,还不知娇娇因爷在此受尽这般委屈,实在恼人!”穆楚寒抬眼看向李铁栓和李二嫂:

“生为爹娘却护不住自己孩儿,实为不慈。”

李铁栓和李二嫂骇得浑身一颤,也不敢再劝,听穆楚寒突然一声:

“来啊!给爷好好理理,都有谁在背后乱嚼舌根!通通把舌头拔了去喂狗!”

众人吓的惊慌尖叫,又听穆楚寒阴冷冷道:“一个都不许走,谁要敢跑,直接杀了!”站在穆楚寒身边的两个黑衣人抽出锋利晃眼的长剑,盯着坝中推推嚷嚷的众人。

“里正,你说句话啊!要不咱去报官吧!”有人推拉麻三。青烟耳尖听到了,凶神恶煞的威胁:

“谁敢多管闲事,管你什么官,尽管来试试,九爷让他有命来没命回!”

连个小厮都如此嚣张,麻三想要说句话,李铁栓赶紧按住他,对他摆摆头:

“麻三兄弟,什么官在这位面前都不好使。”他颤着声儿:“连金陵县太爷,晓得他打杀了人,都不敢吭声。”

麻三震惊得身子晃了晃:“竟然是这样?牛儿哥,你家这位女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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