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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神采飞扬,俏皮欢快的心情轻易感染到旁人,秦纵遥依然不动声色,眸光却意味深长起来,一如正在黏浓的夜色——
她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自在过。
稳稳当当的心,莫名紧了紧。
宁谦不躲不闪,抬手揉了揉何尽欢的头,动作自然又随意。
“管够管够,就看我们的小吃货的肚子能有多大。”
他的语气和方才与李炫对话全然不同,充满宠溺的味道,并且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李炫听得挺恼火,暗暗为自家总裁干着急,又不好明说出来。
围墙上方悬挂的灯笼氤氲出一团又一团朦胧红光,何伟夫妇牵着身穿一身纯棉运动服的何小良过来,他是唐氏儿,当年筛查条件不像现在普及,以至于没能查出,生下来医生普遍认为活不过十岁,何伟夫妇从最初的痛哭流涕到慢慢接受现实,仔细照料,到如今已经十八岁,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智力发育停留在几岁水平,行动能力迟缓,生活自理尚有难度。
表情呆滞的他看到何尽欢马上咧嘴笑起来,一行口水从嘴角流落:
“姐姐。”
“小良还记得姐姐,太乖了。”
问候了叔叔婶婶的何尽欢抱抱堂弟,眼角余光瞥见李炫在一旁浑身不自在似的,心头惊跳——
靠,光顾着叙旧,忘记介绍秦纵遥了。他肯定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忽略过,脸色肯定难看得要命吧?
意外的是,秦纵遥倒是神色如常,见她来边吐舌头边走过来,唇边隐约噙着笑意,彬彬有礼的跟众人打招呼。
互相介绍熟悉,何伟夫妇招呼大家进屋。早知道何尽欢要来,李炫又事先特地打了招呼,因此晚上没有接待其它客人。落座在一楼靠窗的圆桌旁,何伟吩咐妻子刘月端来自己亲手做的浓香荞麦茶。他先给秦纵遥倒上一杯,接着是何尽欢和宁谦,再是李炫和小良,最后才是自己,然后举杯道:
“我老何是大老粗一个,不晓得讲什么客气话,都是贵客,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大家一一举杯,想起秦纵遥平时除开酒只喝清水,何尽欢细心道:
“我去给你换白开水吧。”
怕引起误会,她又连忙跟叔叔解释,谁知话说到一半,秦纵遥微笑着制止,主动向何伟举杯:
“敬叔叔一杯,祝叔叔阿姨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说完,他仰头饮尽,一滴不剩。
何伟爽朗的哈哈大笑,黝黑面庞上眼睛眯成一条线,直夸何尽欢眼光不错。
然而,不知道是他们两的甜蜜互动有些刺眼还是被抢风头不高兴,局外人李炫发现,坐在一旁的宁谦笑脸有几分僵硬。
大律师啊大律师,你对谁动心思不行,偏偏念着总裁的女朋友,手伸得太长,不是件好事啊。
偷偷一通念叨,圆滑世故的李炫和宁谦搭话碰杯。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律师,宁谦瞬间反应过来,和他谈笑风生。
刘月张罗请的小服务员依次上次,满满一大桌子,素的全部取材于自家栽种菜地,荤的诸如猪肉炖鸡也是自家养的,无污染纯天然,再兼厨师手艺了得,大家皆吃得有滋有味。整顿饭的气氛也不错,相谈甚欢,其乐融融,能有如此场景大部分要归功于业务精湛的李炫,论活跃气氛,谁比得上一个见惯吃喝场面,常年浸润生意的资深销售呢?
“宁谦,宁伯伯和宁阿姨还好吗?你说管够的小龙虾,说起来,好怀念以前夏天在你家吃宁伯伯做的呢。”
啃着又香又软的鸡腿,何尽欢舔了舔唇:
“那个鲜美啊,我现在还记得呢。还记得那会儿宁伯伯说过,要放一二十种调料烹制。”
“是啊,我爸的手艺,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宁谦的回应有点滞后,明显跟不上何尽欢的热情。
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吮吸手指的女孩,秦纵遥将这一幕细节收进眼底。
口才功夫不错的知名年轻律师,和久不相见的青梅说起父母,词藻单薄至此,不是很奇怪么?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九点半,得知他们还要回酒店,何伟夫妇催促他们尽早动身。
借上洗手间的空档悄悄在何小良的枕头底留下两千块钱,何尽欢牵着何小良依依不舍走到最后。
要上车时,后面一直以聆听为主的宁谦忽然开口,像是鼓了好久才聚集起勇气:
“欢欢,明天我能单独和你见个面吗?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和你说,非常非常重要。”
他特地咬重“单独”和“重要”两个字眼,已经坐进车里的秦纵遥不由勾了勾唇,守在车门处的李炫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
在滨城律政界,宁谦属于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接过好几个知名案件,从最初不被看好到最后赢得满堂喝彩。他听几个朋友提过,说这个年轻人除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知识渊博,思维精细,舌灿莲花,以后肯定能有一番成就。照此推断,宁谦应该深懂分寸进退,怎么今晚一而再逾越呢?难道他不知道总裁两人的新闻,不可能。
记忆中的宁谦总是一幅好脾气的笑容,鲜少见他露出眼前这种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