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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柳绿。
我们都想快乐地活着,因为生命像花一样。无论是健康的生命,还是受伤的心灵,希望都如泥土中的小草,执着而向上。
因为春天来了。
柳丝吐绿,迎春花绽放着骄人的鹅黄。一路走来,让人心旷神怡。没有大城市的喧嚣,有的是安谧祥和。走过村庄,有的人家门上贴着倒的“福”字,有的贴着一对大红春联,有的围墙大门开着,走廊的藤椅上斜躺着一位老人,晒着太阳,旁边放着一台老式“红灯”牌收音机,赵志刚正唱着越剧。村道上,两位挎着菜篮的妇人在聊着家常。田埂上,有一个奶奶带着未到上学年龄的孙女在挖马兰头。野外,有两头羊正吃着青青的草儿,见有人过来,仰头“咩咩咩”地叫着。
前面就是“幸福农庄”了,远望过去,四个铜字在春光明媚中熠熠闪光,俊朗的男子加快了脚步,更加速了心跳。
农庄内的一片草莓地上,一位女子正蹲着,低着头在摘草莓,她穿着一身绿白相间的休闲运动装,蓬松的卷发扎成一个马尾辫,阳光下的她浑身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和朝气,正如这春天里,一切显现着蓬勃的生机。
“莹莹……”
不远处,传来喊叫声。
摘草莓的女子循着声音转过头,恍惚间,似乎时间倒流,仿佛回到了儿时。
宁夏的枸杞地里。
“莹莹……”
呼叫声由远及近,莹莹和她的阿强哥在枸杞地里捉迷藏,莹莹躲在一丛枸杞边,听到了脚步声,心儿怦怦直跳,小脸涨得通红,像那红红的枸杞。
阿强哥,这是多么多么遥远的回忆啊。
“阿强哥。”莹莹不觉脱口而出。
男子已站在面前,莹莹站起身,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此时的无声却胜似有声。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面对面的距离,眸对眸的凝视,只有透过镜片后的双眼,才让莹莹知道真的是她的阿强哥此刻就站在自己跟前,而昔日的阿强哥就是之前在上海瑞金医院给林枫看病的主治医生,那时还听说那德才貌兼备的医生还是单身,好几个住院看病的大妈知道后,还想把自己优秀的女儿或亲戚家的孩子介绍给他呢。
世界很大,而有时又却很小很小。
记得那时在宁夏分别的时候,莹莹念小学一年级,而阿强哥读三年级,他比莹莹大两岁。
儿时的玩伴和好友各自随父母回到家乡,天各一方,宁夏一别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更别说见面了。
一隔就是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的岁月,改变了人,发生的事,该从何说起呢?
心潮起伏。
“阿强哥。”
“莹莹。”
称呼还是那样亲切,自然,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笑意荡漾在两个人的脸上。
莹莹白皙的额上沁着细细的汗珠,湿了一缕刘海,沾在耳际,身旁放着满满一大篮鲜红的草莓,莹莹亲手采撷着丰硕的果实,体会着丰收的喜悦。
阿强拎了装满了草莓的篮子,和莹莹一起走在幸福农庄内。
路过桃园,走过梨园,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还有红红的诱人的草莓散发着芬芳的气味,还有路旁的有些草儿开着蓝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走在这百花盛开的春天里,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哪儿传来的香味,只觉得清新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混合的芳香,让人陶醉。
路窄的小径上,莹莹走在她的阿强哥前面,不时地回眸一笑,而每次总是看到她的阿强哥微笑着,笑容是那样熟悉。走到大路上,莹莹和阿强哥并肩走在一起,她的阿强哥一手拎着草莓篮子,另一只手牵住了她的手,手碰手的一霎那,莹莹觉得有点异样,稍用力想挣脱,左仰头看了看阿强哥,可阿强哥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叫了一声莹莹。是啊,自己怎么啦?小时候的她俩亲密无间,不用说手拉手,阿强哥还经常背自己呢。回想起那种两小无猜的感觉,真好啊!现在,长大了,阿强哥长成了超过一米八零的成熟男子,自己成为了一个小女孩的母亲,时间老人改变着一切。可转而一想,自己是阿强哥的莹莹妹妹,阿强是莹莹的阿强哥,两人是兄妹,这是时间没有改变的,兄长拉着妹妹的手,妹妹是幸福的,这样想着,莹莹的一颗心坦然了,她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在明媚的春光里,阿强牵了莹莹的手,心里觉得和莹莹不再有距离,他停住脚步,放下篮子,向前跨一步同时转身挡在莹莹的面前,用手捋了捋莹莹的鬓发,捧了捧莹莹的脸蛋,可不知为什么,莹莹的秀美白皙的脸泛起了红晕。小的时候,阿强喜欢捏她胖嘟嘟的小脸,是那种感觉不到一点疼的捏,而她喜欢弄乱他一头本来就硬直的头发,恶作剧后笑着逃跑,让阿强追住她然后再捏他的笑脸。
此时,莹莹的脑海里蹿出一个顽皮的念头,让小时侯的情景再重演一次,可阿强哥好高啊,莹莹还是没有伸出双手,却“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啦?”阿强哥笑着问。
“想到小时候的事。”莹莹笑着回答。
“我想到小时候你老是故意弄乱我的头发,然后跑开,真顽皮,不过,也只有那时侯是最快乐的。”
“你现在不快乐吗?”
“不,见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我放心了。”阿强的眼里写满了关爱。
不知不觉来到两间木头房子前,那种原始让阿强的眼睛一亮,不由赞叹,哦,这房子真有特色。
是啊,外面看屋子完全是由带着树皮的圆柱形双手合拢粗细的水杉搭建而成,屋后是一个鱼塘,还有两个钓鱼人正坐在小椅子上,手握鱼杆,眼睛看着水面,倏地一根鱼杆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鱼钩上钓着一条大鲫鱼。从鲫鱼嘴上脱去钩子,抬头看到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阿强,又见莹莹正招呼着他进屋,钓到鱼的老伯喊过来。
“来客人啦!”
“哎。”莹莹清脆地答着。
待莹莹和阿强进了屋,阿强刚坐定,莹莹泡着茉莉花茶,那老伯也来到了屋里,手里拿着刚从鱼塘里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鲫鱼,对阿强笑了笑,走到水池边,哗啦啦开了水龙头,放了半池水,鱼儿又得了水,在水池里来回游开了。只听老伯对莹莹说着,“中午烧鱼吃吧。”
莹莹还未来得及应答,老伯就一溜烟跑了,继续钓鱼去了。
阿强笑着说,“可爱的老人。”
莹莹笑着说,“这儿的人很纯朴。”
阿强看着莹莹,“你也坐下歇会儿吧。”
莹莹巧笑倩兮,“我不累,你走了那么多的路,你歇着,一定渴了,先喝点茶,我去洗点草莓。”
阿强心想,我不累也不渴,多想和久违的莹莹一起坐下好好聊个够啊,你知道吗?今天见到你这样,我有多高兴多开心多快乐吗?
阿强哥,今天你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我有多激动多兴奋多感慨,你了解吗?你叫我莹莹,我以为我是在作梦,不敢置信哪。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会有见面的今天。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呢?在上海瑞金医院,我怎么会一点也认不出你了呢?
莹莹从篮子里拿了一盆草莓,先用自来水冲洗了一下,然后装进放满水的盆,再放了一小勺盐并让盐在水中溶化。
身旁的阿强看着莹莹这样清洗草莓,纳闷地问,“草莓要这样洗的啊?”
看着阿强疑惑的神情,莹莹一本正经的解释,“草莓是低矮的草茎植物,在生长过程中容易受到泥土和细菌的污染,所以要用淡盐水浸泡五分钟或用淘米水浸泡五分钟,淡盐水可以杀灭草莓表面残留的有害微生物,淘米水的碱性可促进呈酸性的农药降解。我们自己农庄里种植的蔬菜和水果可都是绿色环保产品,觉不含激素,也不会含有农药成分。草莓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矿物质,在欧洲,早就享有‘水果皇后’的美称。”
听了莹莹的话,阿强发自内心地赞扬,“你真是一个精致的女子。”
莹莹从盆里捞出草莓,又用自来水冲洗了两遍,随后一颗心形的草莓被送入阿强的口中,细嫩多汁,直透心底的沁凉甜滋味。
草莓好甜,草莓好美,可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更甜美。
感谢上帝的恩典,让两个儿时的伙伴在二十八年后的今天于茫茫人海中巧遇相逢,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吗?
话语不知从何处谈起,莹莹觉得肚子有点咕噜叫了,该做午饭了。
“阿强哥,你也饿了吧。我去弄点菜来。”
“一起去吧。”
就在木屋前,一片番茄地,采上几个番茄,木屋右旁,绿油油的小青菜,摘上半篮,边上有萝卜,一截白露在地面,拔上一个,好大的萝卜!木屋左旁,是黄瓜棚,盛开着黄色的小花,边上勤劳的蜜蜂嗡嗡地采着花蜜,棚上挂着一条条青绿色的黄瓜,摘上多条。
阿强拎着篮子,连声说着:“够了,够了,够了,吃不完的,吃不完的。”
可莹莹说:“阿强哥,你放下篮子。”
随后竟拉起阿强哥的手,两人小跑着来到不远处的桔园里,有好多只鸡悠闲地在桔树底下溜达或休息。
身边的一颗树干上,靠着一只麻袋,莹莹弯下腰,从里面抓出一把稻谷,撒在地上,嘴里“咯咯咯”地唤着。
阿强在边上开怀大笑。
一只只鸡围拢来,抢着啄食。
“莹莹,你不会是要抓鸡宰鸡吧。”
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莹莹已抓得一母鸡在手。
其余的鸡惊慌地四散开来,鸡叫声一片。
莹莹也毫无顾忌地大笑着大声回答,“正是要杀鸡。”
呵呵呵。
莹莹和阿强一人一只鸡,一人一只篮子回到屋内。
外面艳阳高照,两人身上也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阿强哥,你歇歇,坐着吧,我烧菜做饭很快的。”
“一起来,我来杀鸡。”阿强挽起袖子。
看着阿强一脸的斯文,一身的儒雅,莹莹执拗着:“还是我来杀鸡,那你先炒菜。”
地上已被绳子捆住双脚的鸡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个人。
看到可怜的鸡眼,想到了那一双难忘的牛眼。
“还记得我们小时侯在宁夏那可怜的老牛被杀,你哭得多么多么的伤心么?”阿强问莹莹。
“记得,记得,你一说起,那情景恍若就发生在昨天。”
那是近三十年前在宁夏的部队农场内,一头瘦骨嶙峋的老牛干了一辈子农活,老得再也拉不动犁了,部队里决定杀了烧牛肉吃,任务落在阿强爸爸身上,阿强爸当时是部队里的炊事班班长。杀牛的消息传开了,附近的小孩都来看热闹,老牛被拉在食堂前的场地上。
“阿强哥,你看,牛在流眼泪。”
“看到了,莹莹。”
而阿强也看到了莹莹清澈的双眸里含着晶亮的泪水。
从小的莹莹心就很软。
“莹莹,那我们去采枸杞吧。”为了不让莹莹伤心,阿强提议着。
“阿强哥,我去劝伯伯不要杀牛了,太可怜了。”
阿强和莹莹挤到阿强爸身旁,阿强爸正用一块布蒙上老牛扑簌簌掉泪的眼睛。
“伯伯,求求你不要杀她了,好不好?”莹莹哭着摇晃着阿强爸的胳膊。
边上的阿强沉默无语,小小男子汉第一次感到那样的无可奈何。
阿强爸摸了摸莹莹的脑袋,拭去莹莹脸上的泪水,“乖孩子,好孩子。”
阿强爸看了看站在莹莹边上一言不发的儿子,意味深长地说:“阿强,带莹莹去玩吧。”
阿强也不想让莹莹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他知道,莹莹太心软,太善良,太有爱心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在大人眼里,杀牛羊猪、杀鸡鸭鹅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它们养来就是被人吃的,可在孩子幼稚的童心里,这样的场面平时见得很少,那是该有多残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