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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刚把邓洁扶起来,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门把她送了进去。
他坐在沙发上,想想刚才也是一阵后怕。
他们分开之后,程刚回家的时候,儿子跟老婆已经睡了,他就也准备洗脸睡觉,但突然想起钱的事儿,就想回厂房拿账本,可是走到一半儿,想到邓洁家就在附近,问她更方便,顺便看看她是不是安全到家。
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
说来也巧,好在赶到的及时。
邓洁神情恍惚的坐在沙发上,整个脸上已经全都是指头印子了。
要说后怕,她才是最后怕的那一个。
很难想象,如果刚才程刚没来,会发生什么。
要说邓洁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难过,悲伤?
可能也算不上,但有一股实实在在的怨念是真的。
都怪陈飞,如果他没死,他们大家也不会被厂子的事儿搞成这样。
她也不会被张明这么欺负。
女人的恨意,来的很莫名其妙,这种恨意是来自于对未来期望的破灭。
如果陈飞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过,也许她也不会有希望。
没有希望,那就更谈不上绝望了。
程刚坐在邓洁对面,半天没说话。
邓洁刚遭受到这样的刺激,程刚又是个耿直的汉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怕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情况更糟。
两人就差不多静静坐了半个钟头,邓洁才幽幽开口道:“你不是回家了么?”
本来程刚是想来问账本的事儿,可是眼下这个情况,说这种事儿似乎也不太合适,就咽了口唾沫说:“心烦,睡不着,想上厂子里转转,路过的。”
“谢谢你啊刚子。”邓洁很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谢什么,应该的,早就应该把这孙子腿敲断,让他再祸害人。”程刚一想起刚才的事儿,整个人又激动起来。
邓洁刚想说话,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哐哐哐!”
砸门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让人感觉有点可怕。
程刚一愣。
他看了邓洁一眼,顺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皱着眉头就走到了门口。
张明被疼醒,龇牙咧嘴的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
看见邓洁家有光,他顿时怒火浴火双生,想都没想的就砸响了门。
但等他看到是谁开门的时候,瞬间就懵逼了。
程刚手里拿着烟灰缸,脸色阴沉的站在张明面前。
张明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瞬间怒从心起,指着程刚就骂:“你们两个狗男女竟然勾搭到一起去了,好!程刚,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就捂着左边肋骨,一瘸一拐的跑了。
程刚冷哼一生,骂了一句,顺手把烟灰缸放在茶几上说:“行,邓姐,这孙子应该不会回来了,把门锁好,你先睡觉吧。”
程刚回去之后,邓洁锁好门,可是那种心慌的感觉似乎并没有退去多少。
她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包在枕巾里,对着镜子敷脸。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股委屈和伤痛瞬间就爆发,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她边哭,嘴里还边喃喃的喊:“陈飞,你特么就是个混蛋!……”
在这个村子里,这个夜晚,很多人都未必能睡得着。
村民都着急拿到钱,毕竟他们能等,虫子可等不了。
第二天一早,程刚刚睡醒,正教儿子念课文呢,就听见院子里一片嘈杂之声。
程刚媳妇端出早饭,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说:“刚子,门口咋这么多警车呢?”
程刚一听,整个人一愣。
他是最怕警车了。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的,没蹲过号子的人,不知道号子里的苦,程刚算是蹲怕了,就算没犯事儿,听见警车这俩字也觉得犯忌讳。
“当,当当——”
他正纠结要不要出去看看呢,门就已经先响了起来。
程刚放下手里的课本,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打开家门。
门刚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就在程刚眼前亮了一下证件说:“程刚是么,你涉嫌故意伤害,跟我们走一趟。”
程刚一愣。
整个人腿瞬间有点软。
程刚媳妇也懵了,赶忙走过来就问:“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刚子啥也没干啊,怎么就故意伤害了?”
警察冷笑了一声,摆出了一幅贴面无私的样子说:“有没有故意伤害,我们说了也不算,我们也是奉公执法!”
奉公执法?
“奉谁的公你总该跟我说说吧?”程刚的声音有些发抖。
警察没理他,对着后边两个人一抬下巴说:“跟我们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们还能抓错你了?带走。”
后面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驾着程刚的胳膊就塞进了警车,根本没给任何说话的机会。
警车绝尘而去,扬起了一阵烟尘,留下程刚媳妇和儿子站在门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