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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怪不得李默胆怯,实在是孙膑灭庞涓这个典故太有名了,相传,孙膑于马陵道设伏,在一棵树上刻下‘庞涓死此树下’,庞涓至,挑灯查看,结果孙膑伏兵冲着灯火处万箭齐发,果然射死庞涓,令魏军不战而溃。
李默和众千户都是带兵之人,自然熟知这些兵法典故,于是各个隐藏身形,生怕中了敌军的乱箭,可半响之后,却未见半点动静,再派人查看了左近,也无发现,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敌军的虚张声势之计,好不恼怒。
李默站起身来,推开挡在面前的盾牌,指着树上的字问道:“那这两行小字又是什么?”
麦冬也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见主人发问,忙答道:“这里写着‘若信,则速速归去,或可留得小命;若否,则请看下棵树?’”
哼!
李默冷哼一声,心说据传敌军主帅是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如今一见,果不其然,竟使些下三滥的唬人伎俩,一而再再而三,分明便是孩童心性,嘿,老子今天还就不信了,下棵树你就真的能要了老子的命!
为了不再被敌人的留言吓唬住,为了在众千户面前不丢面子,李默二话不说,大踏步地便往下棵树走去,而他的亲兵首领见状,大惊,忙跑步抢在前面,仔细地把下棵树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却无半点问题,而其他的亲兵也不敢怠慢,依然用盾牌将众位千户大人团团护住,以免中了敌军的暗箭。
警戒工作很到位,可是密林中波澜不惊,全无半点动静,暗箭、伏兵什么的全无踪影,李默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指着树上的字问道:“麦冬,这几个是何字?”
话说身为亲兵,并不像其他战兵那样可以积功为将,所以亲兵唯一的指望就是主人的器重和信赖,而记住名字,便是建立信赖的第一步。如今,千户大人终于记住自己的名字了,这一点让麦冬很是有点儿激动。
麦冬强压着小激动,凑到树前一看,忽然大叫道:“你中计了,着!”
麦冬的大叫声,差点没把所有人都给吓趴在地上,李默也情不自禁地低了一下头,虽然很快又抬了起来,但是毕竟还是显得心虚了。
这让李默李大千户觉得很没面子,对着麦冬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混账东西,大呼小叫的作甚!”
麦冬被踹了个跟头,好不委屈,却不敢有半点怨言,只是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赔罪。
“行了,起来吧!”李默不耐烦地说道,又转向众千户,说道:“诸位,依我看敌军施计得手之后,必是逃入山去了,之所以留下这些字,一是为了炫耀,二是为了戏谑我等,真是可恶至极也!而如今,我等是走是追,大家还是一起议议吧。”
众千户面面相觑,心说李默这明显就是为了推卸领导责任,大都督都全军覆没了,生死未卜,咱们还追个屁啊!再说了,在空旷之地咱们都不是敌军的对手,若是在追到深山老林里去,那岂不是送死么!
如此看来,退回韶州是必须的,但是李默并不愿意下这个命令,因为畏战而退的罪名很大,而自己又是汉将,再加上韶州城里主事的都是蒙古人,所以光是大都督全军覆没而自己却毫无所察这一点,若被人抓住大做文章的话,那恐怕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更何况,若是被蒙古人知道自己明知敌踪却不追击的话,那自己恐怕更是百口莫辩了。
众千户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撤回韶州’这四个字,虽然大家都很想说,但却没人愿意第一个说出来,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而就在此刻,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麦冬,忽然目露恐惧,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大叫道:“那是什么!有人!那是人!”
噗!噗!
麦冬的话音未落,便不知到从何处飞来了两支箭,直接命中了他的一对膝盖,令他颓然跪倒,这箭法之准,令人惊叹莫名。
“敌袭!敌袭!”肖南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管尊卑上下了,直接飞身一跃,将李默扑倒地上,盖在自己身下。
众亲兵持盾的持盾,挽弓的挽弓,惶恐地四处张望,想要发现那个放冷箭的敌人。
咻咻咻~~~!
很快,远处的数棵大树之上,又有数支冷箭飞出,李默的亲兵们竖盾如墙,牢牢地挡在前面。
啪啪啪……轰轰轰……!
很奇怪,这几只冷箭并没有向以往那样一头扎入桦木盾牌之中,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在盾牌上撞得粉碎,然后便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众亲兵大惊,纷纷甩开盾牌,而有些沾上火星的倒霉蛋,登时便抱着灼伤处倒地哀嚎打滚,似乎是疼到了极点。
“撤!速撤!”
被忠心的肖南压在身下的李默,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身上忠诚的亲兵首领,连滚带爬,毫不顾忌形象地向远处逃去,而众人也几乎是同时醒悟过来,纷纷冒着被冷箭射杀的危险,从地上弹起,有多快便跑得多快,没办法,被射死也比呆在原地被烧死来的强些。
咻咻咻~~~!
冷箭继续在不断的施放,李默一行人不断有人中箭,起火,倒地,挣扎,沉寂。
不过好在敌军埋伏的人数不多,当李默一行付出了二、三十人的代价之后,总算是跑出了这片密林,飞身上马,又一溜烟跑到了矮山背面,这才惊魂甫定,停了下来。
“别丢下我…..救我……”膝盖中箭的麦冬在地上缓缓地向前爬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丢下自己逃命,又眼睁睁地看着许多同伴被远处大树上的伏兵射杀,而这些躲在树顶上的魔鬼,此刻已经下了树,正想他缓步走来。
踩断枯枝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近,麦冬恐惧至极,他很想站起身远远的跑开,可惜双膝都中了箭的他却连站都站不起来,所以他只能玩命的向前爬,一直爬到一只大脚踏在了他的腰眼之上。
“头儿,这还有个没死的鞑虏!唔,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儿。”踏着麦冬的那个人,大声地叫到。
“杀了!”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宣判了麦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