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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一晴道:“今天我有一件大事要和大家宣布:御教薛海是被人所毒害!如今昏迷垂死!”
御教薛海昏迷的消息一直在暗地里流传,只是青屿山的人一直推说薛海是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举座骇然。
有人要毒杀四仙山的御教?
这消息就像是往平静的水面,狠狠地砸入一块巨石。荡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巨大的水浪。
“我已经命令刑堂、玄真堂、讲武堂、青狮堂、白月堂的人上山戒备,剩下五堂严守门户。诸位是来青屿山做客的,清者自清,我青屿山绝不会为难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告诉大家,是免得有不好的流言传出来。”
上万道兵上山把守住青屿山的各处要地,窦一晴终于掌握住了局面。
当年薛海上位的时候,将元老院的长老们招入家中开会,说是要自立御教,打倒太上四长老组成的四人帮。长老们都不敢说话,谁都清楚,只要说反对的话,四人帮马上就会变成五人帮、六人帮。
当时窦一晴也在场。现在的情形和当年一样,只要有人敢反对他窦一晴,就是对薛海下毒的犯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阴云密布
青屿山上阴云遮天蔽日。
连日的晴朗被终结。
天空一片阴翳。说不准之后是会下雨还是会重新放晴。
在丙台法会上,窦一晴抖露那个惊人的消息之后,青屿山反而变得平静下来。一点微风都没有。好些小门派看势头不对,不愿意参与四仙山的权力斗争。向窦一晴请辞,想要提前离开万仙大会。
就在这样的时刻,沈乐心去找齐晨,打算商量解决这件事的办法,青屿山总不能让窦一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好不容易来到了灵犀阁的驻地,却被两个持剑的女弟子拦在了门外,两个女弟子说今天灵犀阁主人不见客。
青屿山上,各派都是一个样子,紧守门户,尽量不和外人接触。避免搅入浑水之中。
沈乐心微笑道:“两位误会了,我不是来找灵犀阁主人,是来找你们的客卿长老。”
“姑娘请回吧,阁主吩咐过,尤其是客卿长老,绝不能让他随便见外面的姑娘。”
沈乐心暗自觉得好笑,说不定齐晨和念卿云也有不纯洁的男女关系。吃了一个软钉子之后,沈乐心转身离开。
这离开是假的,沈乐心走到这两个弟子的视线外之后,在山峰之间迂回,先用了一个隐身法,然后灵活地在悬崖和山石之间穿梭,最后翻入灵犀阁的驻地里面。
外面的守备紧张兮兮的,灵犀阁的驻地里面倒是很松弛的样子。
沈乐心看到几个女弟子正凑在一起打打闹闹说闲话,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朝着齐晨的房间而去。
刚穿过走廊,听到身后传来拜见的声音,一声声阁主大人,让沈乐心知道,是念卿云来了。这小小的隐身法能瞒过这些年轻弟子,决计瞒不过念卿云。沈乐心加快脚步,三步并做两步,冲入齐晨的房门前,对着门闩吹一口气,房门轻巧地打开。沈乐心走进去之后,又小心地关好大门。
她久在山下行走,这种潜入的任务执行过很多次,这一次也是有惊无险。
绕到屏风后面。
齐晨正呈现大字型的姿态睡觉,被子已经掉到了床底下。齐晨睡得很香甜,还传来轻微的鼾声。
沈乐心不禁觉得好笑。窦一晴在丙台法会闹了这么一出,如今天下尽知,青屿山即将变天。本来以为齐晨会和她一样陷入烦恼之中,不知道如何接招,没想到这个死鬼居然睡得这么爽利。
沈乐心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到齐晨的身上。
齐晨惊醒过来,看到了沈乐心,问:“你怎么来了?”
沈乐心抱怨地道:“你知不知道外面风声鹤唳,行事急转直下,你怎么还有心情睡觉啊?”
齐晨道:“还不是你们那个武院长太过生猛,我年纪又大了。打得这么累,我不好好休息怎么恢复体力?”
“你可以吃丹药来恢复啊。”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对于修行没什么益处的。我一般能不吃丹药就不吃丹药。”道家炼丹最普遍的两种材料为丹砂和水银。齐晨毕竟是穿越过的人,知道这两样东西吃多了,会重金属中毒,所以一直排斥吃丹药。也常对宋依儿说,人体自身能调节的,就靠人体。健健康康,为什么要吃药呢!
齐晨的眼睛很红,还有一条条的血丝,睡了整整两天,还没休息好。
看到齐晨的样子,沈乐心道:“不是我不让你睡觉,是青屿山真的出大事了,我现在心里很乱,所以才过来找你商量。”
接着沈乐心和齐晨说了丙台法会的事情。窦一晴绕开了神机院和千机院,直接号令十堂。如今锁住了青屿山的上下出路,连云顶天宫的守卫听说今早也换了一批人。
齐晨听后靠着枕头,沉默了很久。
沈乐心道:“如今幼怡的处境会不会很危险?”
“丈母娘到现在有什么动作吗?”
“何姨她到现在没出来说过一句话。”沈乐心回答。
齐晨道:“你是关心则乱。现在大势在窦一晴的身上,锋芒正盛,不是与他争锋的好时机。古人打仗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窦一晴这股气势下去了再出手才是正道。丈母娘做的很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蛰伏。”
“蛰伏?”
“对啊,你光注意窦一晴调兵遣将,控制青屿山的局势了。你仔细想想窦一晴的话。御教被人下毒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应该确认清楚才对吧?难道就凭他一面之词,你们就要肝脑涂地吗?先确认事实才重要呀。这件事非同小可,青屿山的元老院又那么多老头,应该轮不到窦一晴来只手遮天吧?”
这件事上,齐晨说准了。
青屿山阴云最浓重的地方就是元老院。
一个李姓的长老正在慷慨陈词。大约是人上了年纪,五六句话,连续说了七八遍。还说得不清不楚。
何佩凝沉默地坐着,听得很不耐烦,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窦一晴看了何佩凝几眼。如果这个唯一的对手不说话,就代表了认输。在青屿山,政治斗争是不会分生死的,输家最多流放三千里,去最荒远的离宫。
一堆老头老太太争执了半天,最后连最初的议题都偏离了。变成了互相翻陈年旧账,诋毁攻讦。这个李姓的长老,因为年轻的时候十分好酒,几次误事也就罢了。还有一次因为喝醉穿了一条女人的裤子去云顶天宫见御教……这件事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也被人翻出来。讲出来满堂哄笑。
李长老气愤不过,怒骂几声说这件事的黄长老是黄老狗。黄长老生平最爱吃狗肉,青屿山道家清净地,哪里能屠宰烹煮狗肉。嘴馋的时候经常下山去下馆子……
事情朝着越来越荒谬的方向发展。这些长老吵起来,互揭伤疤,互相取绰号,平时在小辈面前的威仪,如今一点都看不到。
窦一晴实在看不过去,用惊堂木拍了拍桌子,元老院里面顿时肃静袭来,窦一晴整理好嗓子道;“如今御教昏迷不醒,我们理应为御教分忧。各位都是青屿山的长老,在这里吵吵闹闹,互相辱骂成何体统?”
何佩凝还是沉默,一言不发。
身边一位赤足的长老,这人也是紫玉奇的门人,他道:“窦院长,你说御教被人下毒,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在怀疑我?”窦一晴道。
“窦院长是怎么确认的呢?窦院长应该对于药理和用毒不是十分精通吧?”
窦一晴继续道:“如果姜长老不信任本院,可以亲自去云顶天宫验证。”
姜长老道:“我正有此意。如果窦院长弄错了,根本无人下毒,我们还漫山抓下毒者,岂不是贻笑大方?”
窦一晴的脸色变得十分尴尬。
何佩凝冷笑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但是那位李长老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请示仙磕山的掌门呢?顺便也通知另外三山的御教呢?”
“我们青屿山的家事用得着去通知外人吗?”黄长老道。这两人刚才就吵了一场,不仅如此,几百年来就一直不对付。
“四仙山同气一体,怎么算是外人呢?”
……
接下来的争吵围绕在了,派谁去验证薛海到底是不是中毒。
这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青屿山立派这么多年,派系林立,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靠这些人来评判,绝对很难拿到一个公正的结果。
请外人来再好不过。只是此事干系太大,请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威望,镇得住场子。这种人本来就寥寥。何况青屿山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的高手宗师,如果要请外人来评判御教是否中毒,本身面子上就很难说得过去。
从早上吵到黄昏,也拿不出来一个满意的结果。
沈乐心在齐晨的房间里面踱来踱去。齐晨还是不着急的样子,躺在床上了无生趣。
沈乐心想了许多的办法,又亲自将这些办法一一地推翻。沈乐心在外面可以古灵精怪、随机应变,到了青屿山上却无比的老实。因为她对青屿山怀有的感情不仅仅是敬重。
齐晨道:“哎呀,乐心,你不要转来转去了,看得我头晕无比。”
“那你还不起床,和我一起去看看幼怡。她现在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呢。”
齐晨拍拍床板,“你先坐下来,我和你说几句交心的话。”
沈乐心只好在齐晨的身边坐下来。
齐晨拉住沈乐心的手,“你操太多心了。你老是把幼怡当作小孩子,其实她的年纪未必比你小多少吧。”
“可是……”
“小女孩总有长大的时候呀。她如果做了青屿山的御教,难道也需要你每天为她这样操心吗?这些事情,她总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对的。我刚做教主的时候,也十分苦恼呢。总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苦闷的差事。我还想,如果多做三年教主,我一定会猝死……可是,这么多年不是都过来了。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正好也能看看幼怡能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究竟适不适合做青屿山的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