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kcbook.pro,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叶春好站在房内,就见房中处处洁净利落,但是要茶没茶要水没水,纯粹只是表面样子好看,这便证明张嘉田不会治家,根本没把仆人管理清楚。
她刚想到这里,仆人就提着一把滚烫的大水壶倒开水来了。叶春好转身见桌上摆着一只大茶壶,便让仆人把开水倒进壶里,结果仆人手一抖,还把开水洒出了一滩。叶春好见大茶壶下面压着一封信,信封已经浸了水,就连忙把大茶壶挪开,拿起信封问道:“二哥,这是要紧的东西吗?若是要紧,就打开来晾一晾,要不然里面信上的字迹就要洇了。”
张嘉田一看那信,吓了一跳:“别打开!它——它没什么用,你直接给我扔了吧!”
雷督理背着手,正在打量房内的陈设,听了这话,他扭头看见叶春好手里的信封,却是轻轻巧巧的把它夺了过去,“嚓”的一声撕开了封口。
张嘉田慌忙伸长了胳膊去抢:“大帅别看,这是我的……我私人的信!”
他站不起来,胳膊再长也长得有限,雷督理一侧身便躲开了他的手,同时已经抽出了信封内的信纸:“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连我都不能看?”
说完这话,他把信封往桌上一扔,展开信纸看了起来。张嘉田眼睁睁的瞧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是颜色。偏他看得还很慢,以至于张嘉田在片刻之后,忍无可忍,出声哀求道:“大帅……”
雷督理把目光从信上移开,脸上似笑非笑:“我待你不薄,你怎么不想着也给我留一点?”
说完这话,他把信纸递向了叶春好:“其情可感,你应该看看。”
叶春好莫名其妙的接了过来,同时就见雷督理收回手插进裤兜里,原地做了个缓慢的向后转,而当他背对了张嘉田时,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骤然一收,板成了一副冷森森的面孔。
她心中一动,连忙低头看信,刚看了几行就觉得不对劲——这哪里是信?这分明是一封遗嘱!
及至看到最后,她勉强平定了脸色,把信纸折好装回了信封里,又把信封塞进了桌下的抽屉内。拎起茶壶倒了热水涮了涮茶杯,她状似无意的说道:“我就猜二哥不会无故受伤,必是有点缘故在里面。这或许涉及军事机密,我也不问了,只是二哥以后还是要以平安为重,钱财再大,也大不过人命去。”
雷督理面对着房门,轻飘飘的说道:“嘉田是个军人,军人,怕死怎么行?”
叶春好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头倒了一杯热水,她把茶杯捧到了雷督理面前:“二哥家里大概没预备什么好茶叶,大帅喝点水吧。”
雷督理抬眼看着她,黑压压的浓眉下面,两只眼睛清炯炯的有光。抬手接过了茶杯,他两边嘴角翘了一下,似乎是想微笑,可他随即把嘴唇抿成了紧绷的一线,又像是要对着她发狠。叶春好一怔,下意识的简直想往后退,可雷督理先她一步转了身,对着张嘉田说道:“可惜现在是个恋爱自由的年头了,我总不好硬给人做媒。要不然,凭着春好的模样和聪明,倒真是个贤内助。”
说完这话,他低下头,喝了一大口热水,喝过之后,他转身把茶杯放到了桌上:“真他妈烫!”
张嘉田讪讪的垂了头笑,要说臊,是真有点儿臊,不过他是个大小伙子,脸皮厚,心事被人公布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也算不得是什么丑事。眼角余光瞟着前方,他瞧见叶春好搭讪着走到院子里,看院内的几盆花去了。
雷督理在张家略站了片刻,便让张嘉田好生养着,自己带着叶春好离去了。
叶春好跟着雷督理上汽车,坐在了雷督理身边。雷督理先是默然坐着,后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份报纸,“刷拉”一声打开来看。
他不搭理叶春好,叶春好也不想没话找话的硬说。目光瞟着报纸一角,她盯着上面的铅印小字出了神,直到雷督理扭头注视了她,她才意识到自己歪着脑袋斜着眼睛,姿态非常的像是在偷看。
她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坐正了身体,而雷督理“哼”了一声,将报纸翻过一版继续看,也不分给她一张瞧瞧。
他这么气哼哼的,她便也扭头望向了窗外,心想难不成因为张嘉田爱我,他便生气了?这气可是生得好没道理,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等到汽车听到了雷府门前时,叶春好先下了汽车。雷督理依旧沉着脸,她心里仅有的一点不快却是早已消散,只是忍不住纳罕:“这么大的年纪了,又是这么大的一个官儿,怎么吃起醋来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平时倒是看不出他这样爱闹脾气。”
叶春好回了自己院里,一颗心颇不平静。雷督理那莫名其妙的孩子脾气姑且不提,张嘉田那一份痴心,也让她不能不想一想。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话。大千世界万亿人,能够这样巴心巴肝对待自己的,也就只有一个张嘉田。这么一想,她简直有点着急,恨不得亲自出马保媒拉纤,找来个好姑娘嫁给他做贤妻。
如今的张嘉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了,可以配得上一个好姑娘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对雷督理又有了意见——张嘉田不是他眼中的红人吗?既是红人,既是喜欢他,为什么又要专挑他去历险卖命?这叫真喜欢吗?张嘉田的本领,她很清楚,他游手好闲的玩了二十多年,充其量也就是拳脚狠会打架,不但不会有什么军事才能,也绝不会是武林高手。
这样一想,她又有些愁,怕这样的事情会有二有三,怕张嘉田会不得善终。这些天来,她光顾着看张嘉田威风了,光顾着看他一步登天荣华富贵了,却忘了他因此变了身份,已经糊里糊涂的充了军。
叶春好想了又想,想不出什么眉目来。反正是“富贵险中求”,张嘉田若是想出人头地,这条险路,便是捷径了。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在富贵险中求么?明知道雷督理对自己有点儿“意思”,却还留下来不肯走,还不是因为离了这里,便再也没有像雷督理那样身份地位的人,来请自己去当秘书了吗?
可这也真的是险啊!
那险,不出于雷督理,出于她自己。她自以为是不俗的,要活得无牵无挂自在潇洒,所以连情窦初开的本能都要扼杀。杀死了几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本能是野草,就等着春风吹又生。
雷督理的一注目、一微笑,便是她的春风。
翌日上午,叶春好照例去书房见雷督理,然而雷督理不在。
她在楼下闷坐了片刻,没有事做,也没有趣,便琢磨着出门逛逛,顺路还可以去瞧瞧张嘉田。然而她起身刚要往外走,白雪峰就来了。迎面见了她,白雪峰立刻一笑:“好得很,叶小姐,我正是来找你的。大帅今天不过来了,让你到他那儿去一趟呢。”
叶春好跟着白雪峰走去了雷督理起居所在的洋楼里。进门之后拐入客厅,她就见雷督理长长的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