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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若连忙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心里却暗道,乖乖,六点不到就要我奔到朝阳门,明天又没懒觉睡了。看来自己迟早不是被十四阿哥吃垮,就是被他亲哥罚到破产,真是上辈子欠他们家的……不过他也知道雍亲王是个常年早起的,又觉得他没叫自己半夜出发,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回到家,锡若一头钻进福琳房里,忍不住又唉声叹气了起来。福琳正在指挥着小丫头插屋子里的花瓶,一见锡若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诧异地问道:“你这又是在哪里惹了麻烦回来了?怎么一副明天要去高考的样子?”
锡若听见“高考”二字,却“哧”地一声笑了出来,走到福琳身后揽着她的腰身说道:“不是去赶考,是要去出差了。”
福琳吃了一惊,回过头来问道:“去哪里?去多久?”
锡若露出不舍的神情挽了挽福琳鬓边的发丝,低声笑道:“怎么?舍不得我?”福琳使劲地掐了他一把,嗔道:“说实话!”
锡若叹了口气,眉宇间又现出愁容来说道:“皇上派了我跟雍亲王去泰山祭祀,沿途还得陪他视察视察民情,少说也得一个月吧。”
福琳咬咬下唇,问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么?”
锡若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是去办差,四爷又是出了名的规矩大,恐怕不会同意让我携带家眷同行。这会儿再去请皇上的旨意也晚了,宫门都下钥了。”
福琳一听便耷拉了头,自己走到小丫头刚刚插好的花瓶面前瞎摆弄。锡若知道她心里头不痛快,便比平常益发添多了几分细心和温存来逗弄她,又立下了绝对不在外边采野花的军令状,总算逗得福琳转了脸色,又抱着她说了一晚上的体己话儿。
等到第二天早上何可乐来叫锡若起床的时候,他简直恨不能让人把自己抬到朝阳门去。他把何可乐赶走,又在床上和福琳厮磨了一小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起了身,却又按着福琳躺下了,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儿。
不过福琳终究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眼睛红红地亲自送了锡若出门,又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远了。锡若骑在马上也是一步三回头,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难受,简直恨不能眼泪汪汪地来上一曲《十八相送》。
一直到看不见福琳了之后,锡若这才领着何可乐和年八喜,打马往朝阳门码头飞奔。等他赶到码头的时候,刚好是卯初二刻过一点点。锡若老远就看见雍亲王跟一根标杆儿似的立在栈桥上,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好在雍亲王只是看了他兔子似的眼睛一眼,点点头说道:“上船吧。”
锡若心里大呼侥幸,忙不迭地让何可乐他们拎了行李上船。雍亲王看着他为数不多的箱笼,有些奇怪地问道:“东西这么少?”
锡若愣了一下,反问道:“少吗?就我一个人,还要带多少东西?”
雍亲王这回是真正呆住了,指着何可乐和年八喜问道:“他们不跟去?”锡若抬眼望了望雍亲王,半天以后憋出来一句,“他们的差旅费,朝廷管报销不?”
雍亲王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就在锡若以为他要把抬起一脚把自己踢到运河里去的时候,雍亲王却语声沉闷地说了一句,“管。”
锡若愣了愣,又想了想,回身对年八喜说道:“你跟我去吧。衣服什么的可以先买,反正我随身的银子应该带够了。”不想年八喜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举起一个大包袱说道:“公主娘娘早就吩咐奴才带上行李了。还说如果爷舍不得掏奴才的差旅费,她来给奴才买单。”
锡若一听见这话,简直恨不能掉头就窜回家里,再抱着福琳的小脸儿亲上两口儿。不过在雍亲王森寒目光的镇压下,锡若终究还是动作飞快地跳上了官船的甲板,又对着运河里漂浮着的几片烂菜叶洒了两滴相思离别泪,却立刻被雍亲王揪着领子拎进了船舱,据说是为了避免他进一步败坏大清官员和皇亲国戚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