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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桀,你可以让我快乐得稍微久一点吗?”他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我,“我前一刻还在天堂里,下一秒你的态度又清楚地告诉我,你从来没打算主动接近我,你来只是为了还某样东西,然后还完就走,你甚至并不在意我房间里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而你跟他通电话,我就需要很大的毅力让自己不去多想。”
“你在指控我吗?”我看着他平静地问。
他沉沉地笑了笑,“是,我在指控你,但是显然没有资格。”他道了歉,然后放了手。
我在原地站了两秒,没有说再见,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他忽然从我身后伸手将开了一半的门又按上了。我要再开门,他已经把我抱住。他身上有药水的味道以及他特有的清淡薄荷味。背后的人压低着声音说:“你自己要来找我的。”
我本以为自己对他已有所了解,但偶尔他的行为又会让我觉得很陌生,继而仓皇失措,“席郗辰。”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以前怕他,也恨他,回国那几天,我总不情愿面对他,可就算现在不再恨,但那种畏怯也还是存在。
“我打你的那一次,是我活到现在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他悲伤地说着,“你当时在发抖,神思都不在了,呆呆地看着我,我得去救楼下的晴姨,但又怕你恍恍惚惚出点什么事,就打了你,想让你清醒一些……结果却让你怕了我那么多年。我跟你说过,对你,我一向束手无策,那一次就是最好的印证。”
我讶然,可平静下来又只剩下怅惘,即便知道了他当初没有恶意,但,有句话怎么说的呢?事已至此、局面已定,就像蝴蝶效应,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给遥远的国家带去一场飓风,就算知道蝴蝶无心,但事实上灾难所产生的后果还是存在在那里了。
“我要走了。”我说,但不可否认心跳得有些快,不知为何。
身后的人没有动,我感到后颈处有点温热,我握着门把的手不由颤抖了下,他吻了一下就松开了,然后我听到他冷静的声音说:“我不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你。”
他说爱?
爱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就有?
在宿舍里,我翻着那本法语词典想让自己心静下来,可却是徒劳无功。
他说一辈子?
我有些自嘲地想:我度日如年惯了,一辈子有多长,我都无法想象。
可别人的想法我无法控制,就像我改变不了自己一样。所以,就这样吧。
隔天早上,一位中国同胞跑来宿舍找我,其实我跟她认识已有四年,偶尔在中国留学生的聚会交流活动里碰面,交谈过几次,彼此还算能聊,主要是这人特别能说会道。她这次过来是想让我明天去帮忙拍一场展览的照片,她的理由很充分,我们都是中国人,而她需要帮忙。
“你认识的中国人不止我一个。”她长袖善舞,交际面极广。
“但是只有你上过艺术摄影课程,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得过我们学校的Croire摄影奖是吧?你真的很有艺术天赋!就当我Tina姐求你,帮我一次。”她双手合十做祈求状,“这次活动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入场资格。我们社团的摄影师这周有事回国去了,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其实你们社团只是要一些开幕式照片,等那边展览结束后上网搜查一下就有许多。”
“我们不要千篇一律,我们需要的是独一无二。”她自说自话,“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来叫你。”说完拿了包便跑了。
事实证明我对同胞真的是比较能容忍。
隔天跟着Tina去了展览的地方,坐了将近二十分钟的巴士,连我在内一共去了四个人,其中我只认识Tina。
开幕式是上午十点,我们来得算早,但门口已有人在入场。Tina给了我们入场牌后,说要去给我们买咖啡。我说我先进去看看。
进入展览场地,里面布置颇宏大,大厅搭着简约大气的舞台,后面就是展厅,目前还未开放。我逛了一会儿,很意外地碰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其实也称不上认识。
“嘿,我们还真有缘呢。”眼前的人正是先前我在席郗辰住的酒店里遇到的人,“上次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方华,你好。”
我没打算说自己的名字,“你好。”
“你来看展览?”她看到我手里拿着介绍册,“20世纪80年代到现在的所有经典广告,我想你一定会不虚此行。”
我正翻到由两只猎犬当主角的跑车广告上,“嗯,有一些很有趣。”
她也注意到了,“这两位明星呀,印象深刻。”
这时我看到Tina在不远处频频对我使眼色,我正打算告辞过去。
“你跟郗辰,”方华迟疑着开口,“Sorry,我可能不应该过问,你们看起来关系匪浅,我的意思是他待你很友善,我认识他多年,未见过他对女孩子这么在意过。”
我应该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客观地说道:“我跟他并不熟。”
“我想至少应该算是朋友吧。”她笑了笑,明显有些不相信,但是对方显然很懂得拿捏分寸,不再多探问,“如果有机会,下次我带你去参加影展,那比这有意思得多。”
有工作人员过来找她询问事情,我正好抽身,Tina已经跑过来,“简同学,原来你认识展览的主办人员之一,我们走运了!”
“我不认识。”
“刚才跟你说话那人就是!”她一脸愉悦,“竟然能搭上这么厉害的人……”
“我只负责拍照。”我申明,实在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