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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下栏杆,绕着小波走圈子,边走边气壮山河地大声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小波拿着英文课本,眼睛望着某个虚空,没有半点反应,亭子外面却是哐当一声,一个人跌坐到地上,紧接着传来一阵笑声。
学校正在放假,又才早晨七点,我以为池塘边只有我和小波,所以丝毫没有顾忌地暴露原形。没想到陈劲坐在亭子旁边的花丛里在写生,估计看着我洋相百出,看得太震惊,把画架子都打翻了,为了救画,人又跌到了地上。
我窘得简直想找个地洞去钻,不过,我是谁啊?早被聚宝盆训练得油盐不进了。不以为耻,反而先声夺人,冲过去指着陈劲教训:“你干吗躲在这里偷看?”
“我六点就到了,比你们先到,就算是偷看,也是你想偷看我吧?”陈劲先站起来,又扶起画板,仍然在笑,画板上是一幅已经被污染的朝露荷花图,只是一幅素描图,却比我的水彩画更传神。
我盯着看了几眼,不禁感叹,天才就是天才,连画画都胜人一筹。
他捡画笔时,我才发现自己脚下有一支画笔,已经被我踩断。他笑着说:“没事,我有很多支。”
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走进亭子,发现小波他老人家仍在默默背诵着英文,连姿势都没换一点,书倒是翻了一页。
我算是服了他,挫败地坐回石头上,拿起画笔,盯着池塘的荷花发呆。
直到小波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他才叫我走。
后来,我们常常在荷塘边碰到陈劲,他也在学画画,只不过练习的是静物素描。我不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们,各自在各自的角落里干事情。
有一天,他看了小波半晌,突然走过来对小波说:“学习英文不是你这么学的,英文是一门语言,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说,你整天默背默诵,再用功都是事倍功半的笨方法。你应该大声读出来,不必刻意强求自己背下来,只需要反复读,以朗朗上口为目的,时间长了,你自然会培养出语感,有了语感,你做选择题时,有时候完全不用理会语法,只需读过去,你的舌头会告诉你哪个选项正确。”
小波忙说:“谢谢你。”
陈劲淡淡说:“不用谢。中国人刚开始说英文都会有些滑稽,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管人家怎么看你,放大了声音读就行了。”说完,背着画板走了。
小波立即从善如流,开始大声朗读,果然有些滑稽可笑,我哈哈大笑起来,但小波旁若无人的功夫也很厉害,他自己读自己的,丝毫不管别人如何笑。
等他读累了,我们往回走时,小波说:“没想到神童这么有闲情逸致,并非传闻中的读书机器。”
我说:“他学画画肯定不是一时兴趣,肯定有自己的特别打算。他这人很奸猾的,可别被他的表面样子给骗了,我小时候和他坐同桌时,没少被他戏弄。”
小波笑:“很有意思的人。”
我也笑:“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暑假过完,新的一学期开始。
因为晓菲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学校决定用她两年的平均成绩作标准。她被分到了重点班(2)班,张骏进了慢班(7)班,我以班级第一的名次分进了(4)班,班级第二名是关荷。
当我去报到时,看到红榜上的这个排名,有很不真实的感觉,我竟然在关荷前面?学校有没有搞错?我竟然在关荷前面!
我就像做梦一样走进教室,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
关荷走进教室时,班里已经坐了一大半人,好几个同学向她打招呼,叫她过去坐,很多男生都盯着她看。我淡淡地想,她仍然这么受欢迎。
关荷的视线在班里转了一圈,微笑着谢绝了大家的邀请,径直走到我旁边,问:“有人吗?”
我摇摇头,她坐下,跟我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我扯了扯嘴角,算作笑容了:“嗯。”对你,的确是好久不见;对我,我可是一直都在留意你。
没过一会儿,班主任走了进来,是一个从实验中学新调过来的女数学老师,据说教学经验很丰富。她进来后,先自我介绍:“我姓吴,未来的一年,我们要一起度过,我希望尽我的努力把你们都送进重点高中。”紧接着就问,“谁叫罗琦琦?”
她的眼光热情地在前几排搜索,同学们的眼光却齐刷刷地往后看。我过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举起来,她对我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有些意外,但是仍很热情地对我笑了笑,又问:“谁是关荷?”
“我是。”关荷微笑着站起来。
吴老师更诧异了,第二名也窝在最后面?还和第一名同桌?很不符合她所认知的好学生定律,她笑着点头:“坐吧!”
关荷坐下,吴老师看着我们俩说:“未来一年,我会尽力,也希望你们俩能帮助我一块儿尽力,创造良好的学风,帮助同学们一块儿进步。”
关荷微笑着点头,我低着头,盯着桌子发呆,我已经做习惯了差生,很不适应老师的热情和关注。
吴老师说:“我想先和大家认识一下,然后我们大扫除,大扫除后分配座位,如果有特殊需求的同学,可以告诉我。罗琦琦,你来负责领大家扫地;关荷,你来负责领大家擦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