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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同锦书久居庄园,身边少不得会配备大夫,红叶匆匆去请,没多少时间,人便到了她眼前,隔一层纱帐,为她探脉。
“夫人脉象圆滑,如珠落玉盘,正是孕像,”那大夫笑容满面,徐徐道:“恭喜主子了。”
“你说什么?”锦书心中早早有些估量,倒不吃惊,承安却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了出来。
“他说我有孕,”锦书示意红叶送大夫出去,转向承安,笑吟吟道:“郎君要做父亲了。”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承安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呆了许久,才弯下腰,将脸贴到她腹上去。
“我要做父亲了,我要做父亲了,”他喃喃自语:“是我们的孩子。”
前世锦书与他成婚许久,重重缘由之下,未曾留下一子半女,后来他远走边疆,孤身一人,也无子息,这一世能有一个继承二人血脉的孩子,锦书心中欢喜,并不比他少。
“真好。”承安笑意温柔,轻声感慨道。
也真庆幸。
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此前,他所能想到的,关于二人之间最好的结局,便是彼此困于长安,勉强相守。
她是太后,他是楚王,隔着一层天堑,永远不会真真正正的在一起,更不必说,拥有一个他们二人血脉交融的孩子了。
当初他与阮玉澄所说的,自己不会有儿子这件事,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他太了解锦书了,按照当时的局势而言,即便肯委身与他,也绝对不会为他生儿育女,倘若没怀上也就罢了,若是怀上,那孩子也绝对不会被留下的。
现在的结局,其实就很好。
如果叫承安选择,他更愿意要锦书腹中这个孩子,而不是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所谓权柄。
真庆幸他们走了这条路,也真庆幸,这个孩子来了。
将脸埋在锦书还未显怀的腹部,他温柔的笑了。
……
有孕之事确定后,承安便将锦书当成瓷娃娃一样照看,唯恐磕了碰了,叫她坐在暖炕里边,自己在外守着,掰着指头数日子。
现下是九月,锦书腹中的孩子不过两月,细细计算,生产的日子便该是来年四月。
“这个日子妙,”他笑吟吟道:“春暖花开,扬州风光正好。”
锦书斜他一眼,含笑道:“怎么,若是在冬月里出生,便不妙了?”
“别胡说,”孩子虽然还没出生,承安却也爱得不得了,轻轻责备她一句,道:“这是我的骨肉,什么时候出生,我都喜欢。”
锦书看他一眼,摇头失笑。
九月里闷闷的热,到了十月才好些,许是因为孩子大了些,锦书胃口也渐渐变了,喜食酸物,红叶红芳在侧打趣,说兴许怀的是位小公子。
承安倒不怎么计较男女,许是因为此前从未奢想过会有今日,所以锦书腹中孩子,无论男女,都叫他觉得是一种恩赐,都一样喜欢。
锦书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本就是很恬静的性情,现下有孕,除去每日晚间饭后会叫承安陪着四处散步,其余时间便留在室内翻书,得了空便做些刺绣,为还没出世的小孩子做件衣裳。
承安离了朝廷政事,倒也清闲,这会儿谁都知道楚王不问朝政,游山玩水去了,他倒也坐实了这名头,在扬州守着娇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锦书既然有孕,少不得会给长安送消息,姚轩姚昭得知后,自是欢喜,承熙却默默良久。
虽然早知道母后还年轻,也会有别的孩子,但还是有些惆怅伤怀。
有种会被人取代的担忧,以及说不出口的嫉妒。
“算了,”到最后,他还是释然一笑:“朕不能久久陪伴母后左右,有个孩子照看,也是好事,毕竟那也是朕的弟妹。”
言罢,便吩咐人从长安寻了些新鲜玩意,以及给小孩子玩儿的玩具,悄悄命人送到扬州去了。
十月的尾巴,已经算是深秋,长安树木萧瑟,扬州倒还宜人些。
这日傍晚,锦书先往浴室沐浴,更衣之后,方才往内室去用饭。
因她身孕的缘故,里头早早备了暖炉,人一进去,只觉暖意融融,却不觉冷,为图方便,穿的也单薄些。
锦书被先帝册封为贵妃之后,便是红叶红芳二人在她身边照料,多年交情,早非寻常,时不时的也能陪她说说话,做个伴儿。
“夫人,”承安为她夹菜的功夫,红叶却打量她一会儿,忽的道:“奴婢怎么觉得……”
她有些迟疑的停下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锦书眉头微动:“觉得什么?”
“也没什么,”红叶顿了顿,方才道:“您的肚子……似乎比上一次有孕,更加大些,三个月便见着凸起了。”
末了,她又轻轻摇头:“许是奴婢想错了吧。”
“有吗?”承安停了筷子,目露异色。
锦书先前只有承熙一个孩子,怀着他的时候,承安和红叶红芳都曾见过,这句话一说出来,便叫他心中一动:“夫人站起身,叫我看看。”
“做什么呢。”锦书有些好笑,却还是站起来了。
“好像是有点儿大,”承安爱怜的在她腹上摸了摸,忽的道:“你说,会不会是双胞胎?”
“哪有这么巧,”锦书笑的无奈:“不是说怀双胎的多半是家中遗传吗?姚家和程家可没这等好事,你们家有吗?”
“怎么没有?”承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欢喜道:“九江王不就有一双女儿吗?”
也对。
锦书这才反应过来。
“备不住真是双胞胎呢,不然肚子怎么这么大?”承安毫不掩饰的期待,向她道:“不好,不好,一个孩子的名字我都没想出来,要是两个,就更麻烦了。”
“那就不要双胞胎了,只生一个便是,”锦书泼他冷水:“省的你抓耳挠腮,凑不出几个名字来。”
“才不要,”承安道:“双胞胎这样的好事,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你先别自作多情,”这个人听风就是雨,倒叫锦书无奈:“是不是还未知呢。”
“这有何难,”承安摆摆手,示意一侧侍从:“去请个大夫来,仔细看看。”
锦书这会儿身孕不过三月,滑脉倒是明显,想要判断出是不是双胎,却有些困难。
大夫到后,诊脉几回,也说不出确定的话来,唯恐自己一个误诊,给了承安不该有的期盼,来日不是,再拿自己撒气。
这可能性一提出来,承安心里便跟被猫爪子挠了一样,痒的不行,这会儿叫了大夫来,却没个结果,真真是心急如焚。
锦书倒不这样急切,反倒笑着劝他:“大夫不也说了吗,四个月便能诊出来,你急什么呢。”
“这是我的孩子,怎么能不急?”承安蹲下身去,叫自己耳朵贴着她的腹部,目光温柔:“倘若真是两个,那我就为菩萨塑金身去。”
“塑什么金身,”锦书道:“你去拜过它么。”
“那倒没有,”承安当真想了想,又笑道:“算了算了,还是好生犒劳一下我自己吧,若非我卖力,哪来这样一双孩儿。”
当着一众人的面儿,他越说越没边了,锦书抬腿踢他一脚:“少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