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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场地的警戒线外,唐言蹊领着陆相思不尴不尬地戳在那,苏妩拨开人群向二人走来。
她身上穿着很显年轻的短袖衬衫牛仔裤,梳了个马尾,妆也很淡,却仍能感觉到随着她的靠近,有一股妖娆明艳的气场淡淡漾开,晃得人心醉神迷。
“相思,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苏妩蹲在陆相思面前,弯唇浅笑。
陆相思被她的笑容勾得魂儿都没了,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为难地皱眉看向唐言蹊,征求她的同意。
却发现她比自己还夸张,一脸痴汉地望着苏妩,眼睛瞪得比旁边树干都直。
要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唐言蹊深受其害。
从小和男生厮混惯了,就喜欢看胸大腰细的身条火辣的女人。
而苏妩其人,从名字到脸蛋到身材,都仿佛是被人精心设计好之后再以名家手笔一寸寸勾出来的艺术品,连国外的娱乐周刊形容她时,都说她是“上帝赐给男人最好的礼物”。
陆相思见她没出息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黑了黑,拽她的袖口,“擦擦你的口水,丢死人了!”
唐言蹊回过神来,一把便将牵着的小女孩反手推了出去,“帮忙是吧,没问题!用她!随便用!”
陆相思,“……你还真不客气。”
苏妩抬眸,颇为惊讶地瞧着她。
这才注意到,她不是那天在酒吧里见过的那位……
唐大小姐?
怔愣片刻,美眸间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大小姐已经和陆相思走得这么近了啊。
看来拿下陆三公子也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事。
陆相思很快被带进了摄影场地,唐言蹊尾随在后,端着她和陆相思的两杯奶茶、大爷似的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吃吃喝喝。
导演怕陆相思动作生涩放不开,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非常“刁蛮任性”地把冰激凌丢在苏妩身上。
陆相思没理他。
导演又看向唐言蹊,无奈道:“孩子妈妈,她明白什么叫刁蛮任性吧?”
“明白。”唐言蹊丝毫没注意到导演是如何称呼她的,只觉得“刁蛮任性”四个字,陆小公主要是不明白,那这世界上就没人明白了。
唐言蹊对陆相思打了个响指,“祖宗,本色出演。”
苏妩直接被逗笑,陆相思一见周围发笑的人,脸都涨红了,咬牙切齿道:“唐言蹊!”
“对对对,要的就是这股刁蛮劲!”导演很配合地鼓掌,“来各部门注意,Action!”
场记打下板,躺椅上的女人还抱着肚子笑,陆相思忍无可扬手就把冰激凌砸在了她身上,“刁蛮任性,你才刁蛮任性,你一户口本都刁蛮任性!”
唐言蹊低头瞧着衣服上的奶油渍,顷刻间泪流满面。
拍完戏,苏妩想请二人去咖啡厅坐坐,不料陆相思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扫了眼屏幕,小脸“唰”地白了。
唐言蹊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自觉退到一边当背景墙。
陆相思迟疑地接起电话,小声道:“爸爸。”
那边不知说了句什么,陆相思本想开口反驳,却忽地转过脸看向唐言蹊。
男人低沉的声线透过无线电波传来,唐言蹊只能模模糊糊听出他冷静沉缓的语气,如同钝刀慢条斯理地割着人的神经,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不舒服,可无论她怎么聚精会神,也无法听清陆仰止在说什么。
女孩的目光越来越黯淡,最后咬了下唇,道:“我知道错了,马上就回家。”
说完,挂了电话,仰着小脸问:“苏妩阿姨,你能送我回家吗?”
唐言蹊见状上前,拉住她的手,“没事,不麻烦苏妩阿姨,我送你回去。”
陆相思想也不想就甩开她,“不用你。”
唐言蹊愣愣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片刻,挂起厚脸皮的笑,“怎么了小祖宗?不高兴了?”
“你别跟我说话!”陆相思背对着她,一字一字道,“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现在我要和苏妩阿姨回家了。”
唐言蹊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电一下,麻痹的痛感很缓慢很缓慢地扩散开。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抓女孩的背影,却被苏妩不着痕迹地挡了一把,“相思,你爸爸说什么了?”
陆相思眼睛有点红,却一闭眼生生逼退了眼泪,冷冷道:“他说让我回家,没别的了。”
唐言蹊张了张嘴,来不及思考就先出了声:“我也可以送……”
“我说话你听不明白吗?”陆相思提高了声音喝止道,“不要再来烦我了!你又不是我妈妈,有什么资格带我出去玩!还有,这种市井小民扎堆的地方我一点都不喜欢!”
唐言蹊的声音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半天,才生生扯开一抹笑,“好,那我们下次不来这里……”
不等她说完,陆相思就大步往外走。
停在街边的劳斯莱斯亦在此时打开了车门,接到陆仰止电话的池慕单手插兜,倚在车门上,瞧着小姑娘眼眶红红地从咖啡厅里走出来,坐进后排的座位,力道极大地将车门狠狠撞上。
苏妩左右为难,最后对唐言蹊挤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孩子闹脾气,你别往心里去,那我也先回去了。”
唐言蹊想说“麻烦你了”,可又突然想起女孩那句歇斯底里的“你又不是我妈妈”,心里席卷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她抿唇笑笑,最后什么都没说。
上了车,苏妩担忧地瞧着后排红着眼眶不肯掉眼泪的女孩,轻声问开车的男人:“陆三公子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池慕想抽根烟,又顾忌着小孩子在车上,最终手摸过烟盒,又收了回来,淡淡道:“不知道。”
不过不难猜。
苏妩嗤笑,“你们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你会不知道?”
男人清俊疏朗的眉头微微一展,靠在驾驶座的后背上,单手扶着方向盘,动作说不出的风雅自在。
他低低徐徐地笑道:“我要是他,大概不会说‘你要是不回家我就打烂你屁股’之类的话。”
这点威胁对陆相思这种倔脾气一点用都没有。
“那不然呢?”苏妩皱眉。
池慕凤眸轻眯,“办法多得是,比如:你要是再不回家,唐言蹊的饭碗就会断送在你手上。”
后排的女孩闻声身体一僵。
电话里男人沉冷警告的语气犹在耳畔:“陆相思,我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如果你想让唐言蹊像个乞丐一样满大街乞讨,以后可以继续见她。爸爸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唐言蹊的工作、前程,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就跟池叔叔回家。”
陆相思咬着唇瓣,再没有一个时刻比现在更讨厌爸爸的不近人情。
池慕透过后视镜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勾唇,老三也真是一点不客气。
……
唐言蹊独自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儿,最后面无表情地将没喝完的两杯奶茶统统扔进了垃圾桶,打了辆车回酒店。
走到房门前,忽然发觉门竟然没有锁,还留有一条缝隙,里面隐约透出一丝灯光。
她黛眉一蹙,退了两步抬头瞧着门牌号,没有错。
屋里难道进贼了?唐言蹊正踟蹰着是不是转头去前台叫个服务生陪她一起进去,冷不丁地听见一道低磁冷漠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自己不进来,是等我出去请你?”
唐言蹊搭在门把手上的五指条件反射般蜷缩在一起。
下一秒,她伸手推开门,再无犹豫地走进房间。
落地窗前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夕阳磅礴艳丽的光线从窗外滤进来,擦过他宽阔的双肩、修长的腿、熨帖整齐的衣角。
只让人有瞬间的错觉,仿佛那背影是天边孤鸿,与日月一同俯瞰着偌大的一座城。
女人温凉的笑声蓦地惊扰了这副孤寂唯美的画面。
“陆总,如果我没记错,前两天你好像还在教育我说,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是昨天。”
男人开腔纠正,回头,对上她算不上笑的笑,俊脸上的表情比唐言蹊更加寒意凛冽,“如果唐小姐记性真有这么好,是不是也该记得我还告诉过你,让你离相思远一点?”
唐言蹊就这么看了他半晌。
这张脸明明还是五年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