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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先来的却不是教书的先生,而是老爷,板着脸摆了一副来查岗的模样。进门见几人都在,表情立刻缓和起来,对着王本卿笑道:“我儿当真早起来读书了?”
王本卿先施礼拜见,再指着案上摆着的宣纸道:“孩儿已习字一幅,请父亲过目。”
老爷远远的看着有那么长的篇幅,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不住的夸着:“这才卯时,我儿定是在寅时就过来了吧!如此才能在此刻写完这些字。”
王本卿倒不客气,很痛快的承认着:“父亲费财费力让孩儿得以读书识字,儿自然不会辜负父亲心愿,日日苦读,才能考取功名。”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简直毫不要脸!”安怯弱俩眼死盯着王本卿,在底下碎碎念。并暗暗下定主意,如果以后生了个这样的儿子,一定天天抽足八遍。
仍然是离她最近的杜仲听了个真切,惊的张着个嘴巴愣愣的看了她许久。最后大概是觉得不提醒一下的话她迟早会被罚,或者被换掉,于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小声说:“少爷阴晴不定,不要惹了他才好。”
安怯弱突然听到杜仲说话也愣了一愣,打量他几眼,直到他别扭的几乎要把脑袋塞到怀里时才低声说:“放心吧,我又不会让他听见!再说我也不会连累你!”
“我……不是……”杜仲似乎想争辩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垂下头去眼睛悄悄往安怯弱那边瞄了瞄,只觉得胸口闷得越发难受,无论把舌头嘴唇咬的多狠都无法将这种感觉取代。
忽而,安怯弱对老爷福了一福,柔声道:“弱儿斗胆,敢问老爷可知道为何有人会厌学?”
“厌学?”老爷突然被问,又觉得被提到的不是什么好事,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在那张桔子似的脸上拧的像桔子头顶上的蒂,插根枝条就可以放在带叶的新鲜桔子堆里一起卖的那种。
王本卿也微微一愣,把视线投到安怯弱身上,眯了眯眼睛显得有些迷茫,只觉得她犯不着出卖他才对,不然这刚得了一天的好日子,可要就此结束了。
杜仲大概也以为她是要想不开的透露些什么,心头一紧,手攥的更加结实,呼吸粗了几次,又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安怯弱依然低头半蹲着身子,似是丝毫没把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弱儿斗胆再问,老爷可知为何得功名者多出于寒门,且孤儿居多?”
老爷这次没急着反问,且皱着眉头想一想,那些穷人还真高中不少,戏文里的也都是孤儿放牛郎高中状元娶得官家千金的戏码。
安怯弱见老爷这般,知道他已经有要听信的心思,便继续说道:“厌学者,多出于双亲管教过严,寄予厚望过高,乃至学者压力过大。每每刚读几句便来查功课,生生将汲取之心暂时阻断,查过后再教训几句,更是再无读书之心矣。长此严厉下去半点不得闲倒好,若是被他偷闲一次便持续怀念那般畅快,以至于不能再用功也。”
这话让王本卿听的一愣一愣的,暂时不辨她到底是何意思。杜仲倒是听懂了一些,顿时松了一口气,两手也松了开来,整个人轻松不少。
老爷也听着频频点头,私下琢磨着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便指指安怯弱示意她起来:“接着说!”
安怯弱谢过后才起身立于人前,微微一笑,接着说:“且不说寒门中无力求得先生教诲,双亲也不通文雅,对诗书敬如圣人,读诗书即与圣人通,万万不敢打搅。寒门学子因兴致而自学,且愈学兴致愈高。也因此,寒门学子得以由清晨入书海,至黄昏仍不靠岸矣。如此,岂能不得高才学?”
她故意在此处停顿,抬眼看看王本卿,见他依旧是一副迷茫样,心里一个泄气,差点都不想再为他争下去了。
老爷倒是听出了兴致,频频点头,此时更是坐到了书案前的椅子上,一副要听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说下去!”老爷看着安怯弱眯起了眼睛,似是对她有所刮目。
安怯弱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似是已达到什么目的,气定神闲的继续道:“是以,通诗书不该强迫,该定其性,提其兴致也。有兴致者,不强迫亦能自我研读矣。”
话毕,居然长时间无人说话。王本卿好像仍没听懂,那双眼睛看完这个又看那个,大概是想从谁的表情上看出这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杜仲虽然听懂了,但他是下人,又因本就胆小懦弱,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
老爷盯着安怯弱看了许久,才晃着脑袋说:“你的意思是,我儿的学问总上不去,该怪我查的过严。”
安怯弱丝毫不惧抬着头,笑道:“不在严,而在频。”
听完这句,老爷皱起了眉头,眼睛看着桌上的字,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慢慢的一步步走到安怯弱跟前,低下声音来问:“以你之见,该怎么做?”
安怯弱也没有要退远一点的意思,只把头低了一低,说道:“老爷可与少爷定下日子,一月也可,十日也罢,如期清点少爷的功课。严格与否,由老爷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