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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旭气得咬牙切齿的,这人当真是持宠而娇!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好说话,闭上眼是看不起他的意思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见你目光闪躲,想让你放轻松些。”顾长明明明闭着眼,却将苏旭脸上的神情变化猜测的一点不差,“皇上施压给的是提刑司,你何必如此?”
“皇上已经三天没有早朝了。”苏旭终于说出问题根本,“此人手中掌握的东西让皇上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一日查不出本源,皇上一日不得安宁,身为臣子怎么能不心焦如焚!”
“我和你说几句明白话,吴圩在审的疑犯,姓孙名友祥。原先是曲阳县的主簿,与我确实有几分渊源。此人在任上时,官声极好,百姓爱戴。因为一点原因,辞官返乡,我以为他会安生过完下半辈子,不曾想才短短数月,会以这样骇人听闻的罪名被捉拿回开封府。”顾长明始终闭着眼,“我想他兴许是被冤枉的,也希望他是被冤枉的。”
“没有被冤枉的可能,皇上掌握太多证据在手中。关于此人的一举一动,据说有专人查了年余之久,方才确定下来。”苏旭掐指一算,如此说来,顾长明到曲阳县的时候,孙友祥已经被皇上监控起来。
“既然一举一动全部在皇上的掌握之中,吴圩又要审什么?”顾长明有些疑虑升起来,“直接按照查出来的那些定罪便是。”
“哪里有这么简单,查出来的都是他一个人的。但是这么大的案子,一个人可能做得成功吗?正如你所言,他在曲阳县任上数年,官职不大却困住了他。你说主簿总不能三天两头离开衙门办自己的私事,孙友祥不过是个牵线搭桥的媒介,上头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吴圩想要查出来的便是那个人或者那些人。”苏旭说到此处,顾长明才肯睁开眼,转头看他一眼,眼光锐利如鹰,刺得苏旭心口一抖,差点想要伸手把对方的眼帘重新捂上。
“提刑司到了。”顾长明先一步跳下车,皇上派人在曲阳县蹲守年余,孙友祥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那么黄金之事,蹲守之人可曾查明上家,可曾向皇上回禀过?
苏旭摇了摇头道:“吴圩说了只要你一人进去,我在外面等着。他又想你帮他,又怕多个人在场落下人证口实。这是他的弱点,我没有必要激将他。”
顾长明对提刑司熟门熟路,其中做事之人多半认得他,加上吴圩应该刻意安排过,他一路进来,见到的寥寥数人,还不及关押在内的疑犯多。
走到地面层的尽头,顾长明转个弯,顺着长长的台阶往下走。走到三十多级的时候,有人手执灯笼过来问他指路。
顾长明看一眼对方,真巧。此人不能来通风报信,在提刑司反而又碰面了。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既不用假装从未相识,更不用客套的敷衍对方。
又走得一段路,那人让开身显出身后的一道门,取出钥匙将外面一层打开,再冲着顾长明点下头,放下灯笼转身离开。
顾长明见着门锁在其离开后,再次自行转动,一点不觉诧异。这是提刑司中专门的门锁机关,里面的人可以直接打开,而外面的人只能开动一层,让里面的两根类似门栓的物件落下发出声响,提醒内里的人,方便的话可以开门了。
吴圩想必是在里面打开锁扣,顾长明很有耐心的等着门锁一直转了三圈,又是沉闷的一声响,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显出个人影来。
顾长明听苏旭说吴圩快要疯了,只以为是其说话夸张,此时此刻见到吴圩的面容,与那日在榆树房门外所见,犹如天壤之别,至少老态了十岁都不止。
“长明,你倒是来了。”吴圩的嗓音沙哑,仿佛在最粗粝的沙粒上打磨过,“进来吧。”
顾长明见他几乎占据了整扇石门,除非是硬从他身边挤过,否则根本无法入内。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吴圩咧开嘴仿佛要笑,却比哭都难看:“我是请你来帮忙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顾长明微微笑道:“堵着门的又不是我。”
他可以是最温润如玉的君子,也可以一张嘴把人气得半死。吴圩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才想起来是自己的问题,但是顾长明怎么说都比他矮了一辈,非但不给脸面,反而出言揶揄。
吴圩先是要动怒,又很快坦然。明明是自己有求于人,顾长明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难道还要被求之人低声下气不成。
“是我疏忽了,快随我进来。”连吴圩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句的语气比方才温和了不知多少,“里面有地方坐着说话的。”
顾长明没有要刁难的意思,嗯一声,低头过了石门,走进石室之内,先一眼瞧见端坐在中间的孙友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