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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说明了一个问题——抖腿是徐英发感到紧张和焦虑的一种信号。
而当一个人在情绪极度紧张和焦虑的时候,就也是他的心理防线最为脆弱,很容易就会出现裂痕,继而被进一步击破的时候。
“你觉不觉得画面上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唐弘业问。
“不觉得,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什么。”徐英发的嗓子眼儿好像有些发干似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就像他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一样。
“也是,瞧我,疏忽了!”唐弘业拍拍脑门儿,好像被徐英发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我们有经过技术处理的清晰版,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谢谢,不感兴趣。”徐英发身子晃了一下,又不敢抬眼皮了。
“徐英发,你之前在网上发的帖子,我们是看到过的,”杜鹃用一种非常温和而又耐心的语气,开口对徐英发开始进行开导和劝说,“当时我也在想,如果每个被祝斌斌欺负过的同学,不是畏惧了他的暴力,敢怒不敢言,而是都能像你这样敢于站出来反抗这种校园暴力,可能祝斌斌的恶行从最初就会被遏制住,根本没有机会发展到后来愈演愈烈的那种程度,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可以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一个比较有正义感,并且也有勇气去和恶势力做对抗的人。”
徐英发姿态僵硬的坐在那里,眼皮动了动,一副想看杜鹃又不敢的样子。
“你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以暴制暴的结果,就是把你自己变成了和最初的施暴者一模一样的人。”杜鹃看得出来他是在听的,于是就继续说下去,“之所以有些行为被界定为犯罪,就是因为超越了法律准绳规定的那么一个范畴,那么一个度,会给其他人带来损害。现在的社会发展很快,有一些法律法规可能还来不及去补充完善,但是即便是这样,用超越了法律准绳的方式去维护所谓的正义,这种举动终究也是过度的,弊大于利,为了达到一个看似大快人心的结果,实际上可能引发的不良后果和影响比原本还要大。”
“不可能……”徐英发没敢公然回嘴,但是很小声的咕哝了一声。
唐弘业耳力一向不错,当然也就不会听不到他的这句嘟囔:“徐英发,不管你怎么试图否认,自己做没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比我们还要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你和武志诚两个人,是教训了一个一天到晚打老婆骂老婆的人渣,把他的老婆从水深火热当中给解脱出来了,所以你们两个特别英雄,特别正义?”
听到武志诚的名字时,徐英发抬头看了看唐弘业,嘴角耷拉得很厉害,脸颊的肌肉都僵住了一样,看起来一副哭丧脸,原本努力维持的淡定已经摇摇欲坠。
“你想不想知道一下,李国富在被车撞成了重伤之后,他的妻子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唐弘业问,他当然也不指望徐英发真的给自己什么回应,毕竟如果作出回应,这就和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他就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然后直接告诉徐英发,“李国富被车撞之后,需要接受很多次的手术和后续治疗,因为这个,他的妻子需要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的债,用来垫付医疗费。李国富现在住院,生活不能自理,神志也不清醒,他的妻子工作都没有办法正常进行,一天到晚泡在医院里面,不眠不休的照顾他。我们的同事最近去看过一次,李国富妻子已经累到整个人都脱了相了。
本来李国富就是他们家里面的经济支柱,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妻子因为情感依赖也好,经济依赖也罢,不管怎么样的多方调节,哪怕是因为家暴问题,李国富被拘留了,也坚持选择谅解,不肯离婚。现在她不仅要照顾丈夫,还要考虑怎么样去负担以后一家人的生活开销,这对她来说,算是雪上加霜了。”
“那她为什么非得那么死心眼儿的不离开那个男的啊?”徐英发原本是害怕这个话题,装作毫无反应不想回应的,可是听完了唐弘业的话之后,他便有些忍不住了,把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她就不要管他,放他自生自灭不行么?”
“李国富的妻子是一个成年人,她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不管旁人认为什么样的选择是更好的,如果她不想那么做,谁也不能勉强她。”唐弘业摊开手,“如果你问我,我也可以说,我认为她早就应该离开那个喝了酒就打她的男人,可是我不是她,我不能用自己的意志去替她为她的人生做选择,其他人能给的就只有建议而已,是否采纳,也还是当事人的权利。旁人认为好的结果,旁人认为正义的举动,对于当事人来说,未必真的是什么好事。李国富的事情,受惩罚的是他,同时也是他的妻子,难道让他妻子跟着一起吃苦受罪,这种做法很正义么?”
徐英发皱着眉头,很不理解的样子,似乎没有想到李国富妻子的现状竟然会因为李国富的遇袭而变得每况愈下,更加艰难。
“徐英发,你年纪也不大,动机也不坏,我们希望你能够早点想清楚,把握住机会,不要因为一时的执迷不悟,把自己的未来都给搭进去。”杜鹃在这一次的审讯过程中,始终扮演着劝慰的角色,“我们能把你和武志诚都给带过来,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的决定,我们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包括你们的这个组织,都是有所掌握的,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向你亮底牌,是因为一旦我们亮出了底牌,你就再也没有争取主动表现的机会了。
我也知道,你可能觉得你们这个组织是充满了侠义心肠,充满了正义感的,不夹杂任何的私人利益,完全是在除暴安良,为民除害,打击一些你们认为品行恶劣,但是又不能受到法律惩罚的人。事实上真的是这样么?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了法律约束,全靠个人主观的判断去定义一个人是不是十恶不赦,这里面怎么可能不掺杂个人好恶,怎么可能没有人趁火打劫,报复私仇呢?”
“不可能的,”徐英发似乎对于杜鹃的这一番话感到格外排斥,他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了否认的话,说完之后有点后悔,又改了口,“你们这是在故意跟我耍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