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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甫家是什么来头?说起来, 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世家, 大唐世家排行榜上不过陪居乙姓的末席。先祖是隋时追随炀帝起家的武将, 善使金枪,青年时征战四方, 在敌军围剿下, 曾失足跌落悬崖, 被一头鹿救下, 因而家族徽纹便是“金枪神鹿”。至今,皇甫家依旧是武将之门, 家中男子多在军中效力,本家在越州, 当今家主任越州都督。
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乙姓世家, 在十几年前忽的有抬头之势,皆因家中这一辈出了一个貌美女子,被游历越州、当年还是临淄王的圣人看中了, 纳为妾室。圣人登基后,这位皇甫氏便被封为德仪, 位列九嫔之一。
皇甫德仪的祖父皇甫粹, 也就是曾经的老家主前些年去世了,他在越州都督的位置上坐了很久,手中掌控着一定的兵权。而她的父亲皇甫日休,曾任左监门卫副率,属于禁军中看守皇城城门的那一支军队。老父亲皇甫粹去世后,皇甫日休便去了越州, 继承父亲的职位,成为越州都督。这是圣人给的恩宠。
皇甫德仪在圣人潜龙之时十分受宠,圣人登基后也一度宠冠六宫,但自从几年前武惠妃得宠,皇甫德仪与一众后宫佳丽,包括赵丽妃、刘才人等纷纷失宠,皇甫家的日子也不像从前那般好过了。现如今,娘家远在越州,皇甫德仪身在深宫,无依无靠,也是着实可怜。
但不论如何,皇甫德仪为圣人诞下鄂王与临晋公主,有功于皇室,在宫中生活尚算稳定。圣人至少表面上还会做到雨露均沾、百花齐放。鄂王钟毓灵秀,临晋貌美可爱,也都深受圣人喜爱。
于是沈缙就很不理解了,不由问道:
【这刻有皇甫家徽纹的玉佩,还有那甚么血衣、密信的,如何会由宋右臣交与李白,又让李白带给李仲远?阿姊,我都弄糊涂了。】
沈绥微微一笑,道:
“这有什么好糊涂的,清楚得很。”一边说着,一边用调羹舀了自己粥碗中的大红枣,放入一旁张若菡的粥碗中。
结果又被张若菡送了回来,言简意赅又不容拒绝的道:“你血气不足,当补。”
沈绥瘪了瘪嘴,屈服。可又剃了自己碟中清蒸白鱼的鱼肉,夹给张若菡吃,张若菡总算没拒绝。
【阿姊……】沈缙无奈地看着她们俩。
“咳!”正在喝粥的沈绥差点被呛到,咳嗽一声,正色道:
“你仔细想,鄂王,还有总与鄂王在一起的刘才人的儿子光王,他们可不都是太子的党羽吗?成日里跟着太子混,上学、诗会、打猎、游园,哪一回不都是成群结队?而皇甫氏自然要跟着这位鄂王走,站队就很清晰了,简而言之,皇甫氏是太子这边的。
而武惠妃最想除掉的,就是现在的太子。一切太子的党羽,都是她的目标。太子的母亲赵丽妃、鄂王、鄂王母皇甫德仪、光王、光王母刘才人,包括卯卯,都是她的敌人。她用心险恶,圣人又不知尺度地纵容于她,她行事不择手段,所以皇甫德仪的处境,就很艰难了。
我猜测,皇甫德仪可能在宫中遭遇了什么事,很有可能是被武惠妃暗害,有苦说不出,但又忍不下这口气。于是包了血衣、写了密信,还用了信物玉佩,是想将这些东西,交给远在越州的娘家,希望娘家想办法救她。
但是她该如何将这些东西送出去呢?有一个人帮了她,那就是宋右臣。宋璟是老臣子了,一贯坚定的太子支持者,虽然现在年事已高,不在朝中,但多少还有些影响力。皇甫德仪求了他,送出这个包裹,恰逢当时李白拜谒宋璟,提及他很快就要启程上益州看望李仲远,宋璟便将这个包裹转交给李白,由李白带给李仲远。
为何宋璟会择了李白,而非其他人?这当中很值得玩味。我恐怕如今宋右臣的处境也很艰难,他可能一直生活在他人的监视之下,不得已出此下策,让一个不相熟的浪客书生送包裹。而李仲远是宋璟最得意的门生,二人素来有书信往来,他相信李仲远接到包裹后,会按照他的意思妥善处置。
但是……”沈绥却忽然来了一个大转折,喝下碗中最后一小口粥,搁下碗勺,道:
“他没有想到,李仲远与他的立场截然相反。”
【什么?!】沈缙觉得难以置信,【阿姊是说,李仲远是武氏那边的人?】
沈绥点点头,道:
“李仲远与宋璟立场相反,这个事我还在猜测阶段。呼延大哥……”她忽然点了一下坐在一旁,一直未有言语的呼延卓马道:
“我等着你的消息证实我的猜测,先说来听听。”
呼延卓马呵呵笑了,道:
“某一直听门主分析,听得入了神,差点忘了正事。话说回来,门主真是料事如神,属下带来的消息,正是关于武氏与李仲远的消息。”
沈绥笑了,她知道自己猜中了,便听呼延卓马道:
“是这样的,两日前,我们在益州的弟兄终于探听到了关于李仲远背景的一些消息。李仲远是并州文水人,虽然现在武氏定居利州,但谁都知道武氏发迹于并州文水。原本只是同乡,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我们经过多方探查,终于从文水当地一位老妪口中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这老妪是武氏整家迁至利州之前,还在文水时,武家府中的老嬷嬷,对很多事情都很清楚。武氏迁走时,带走了大部分的仆从,留下的少部分也大多是老弱病残,现如今差不多都死光了。也就只有这老妪,活得长,住在文水乡下山坳里的小村庄,我们寻了好久才寻到。
据这老妪说,李仲远本是罪臣之子,家中曾参与徐敬业、骆宾王发动的讨武造反,徐、骆死后,他们家所有男性长辈被充军边疆,妇孺罚没为奴,那个时候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在他十一岁时,家中所有的女性长辈也都过世了,从此成了孤儿,卖身入武氏。后来受到当时的武家大郎武甄赏识,带在身边作为书童,教他识字读书。武甄甚至走了关系,帮他脱了奴籍,成为良民,立户为丁,还出钱送他去考科举。这李仲远本不姓李,‘李’姓是后来立户时重新取的姓氏。他与武甄关系非常近,对武甄感恩戴德、忠心耿耿,这许多年来,虽然并没有表面上的来往,但私底下,曾很多次帮助过武甄。”
【这么说来,这李仲远竟然是被灭族的仇人家养大的,对仇人感恩戴德,这还真是讽刺。】沈缙接过话头,感叹道。
“可不是嘛。”呼延卓马应道。
沈绥道:“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包裹到了李仲远手中,李仲远会有那种反应。他怕是担忧武惠妃在宫中的处境,害怕武惠妃暗害皇甫德仪之事若是让越州皇甫家知晓了,皇甫家闹起来,圣人会迫于舆论降罪武家。”
【阿姊,那包裹,李仲远到底送给谁了?他为何不就地销毁?】沈缙问。
“按照常人的思路,拿到这种有威胁性的包裹,销毁肯定是第一选择。他不销毁,确实有些古怪。除非……”沈绥蹙着眉,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