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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就在崇义坊大乱之时, 位于长乐坊的晋国公主府内, 忽然响起了一声来自女性的凄厉惊叫。西厢客房内,正在睡梦中的张若菡猛然惊醒,起身时发现身边多了一人, 原来是沈绥不知何时回来了, 比她还先坐起身来,正坐在床榻边着履。
“赤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张若菡头脑有些晕胀, 迷迷糊糊问道。
“我刚躺下没多久。”沈绥道。
“外面出什么事了?”张若菡也跟着下榻。
“莲婢,你再睡会儿吧, 我去就好。”沈绥知道张若菡从熟睡中惊醒,这会儿肯定感觉不适。
“我没事,我跟你一起。”张若菡坚持道。
“好。”沈绥没有再说什么,她飞快地穿好衣物, 又帮着张若菡穿衣理发, 然后一手提起自己的雪刀,一手牵起张若菡, 出了房门。
沈绥大致判断了一下惊叫声的来源, 决定往公主府北而去。
同一时间,熟睡中的杨玉环也被惊醒了。小姑娘躺在榻上, 睁着双眼, 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多时她呼唤身边的侍女:
“听雨, 听雨?”
“小娘子。”寝室外, 听雨走了进来。听雨原本是李瑾月身边的大侍女, 因为近些日子,杨玉环已然搬到李瑾月的主院来住,与李瑾月同案而食、同榻而眠,听雨也就成了杨玉环的侍女。
“公主还没回来吗?”杨玉环最先问的不是方才的惊叫声,倒是李瑾月的所在。
“刚回来没多久,眼下正在浴房沐浴。”
“外面出什么事了?”她这才问到。
“不知,值守的侍卫应该已经去看了。如若有事,会有人前来禀报公主。”
杨玉环点了点头,倦意袭来,她眼皮显得沉重。顾自抱着膝盖坐在床榻上,乌黑的秀发顺着她的脊背流泻而下,发尾铺散于榻上,她下颚枕着自己交叠于膝的手臂,无精打采地对听雨道:
“你去休息吧,我等公主来。”
听雨望了一眼这位公主府的新客,应了一声:“喏。”她转身离去时,心中不由再一次浮现古怪的情绪,难道以后这位小娘子,真的会成为咱们的女主人吗?这已然是晋国公主府内所有下人共同的猜想了。
听雨走后,小姑娘望了一眼身旁冰凉空空的床榻,不由叹息一声,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月儿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困死了。
惊叫声响起时,李瑾月刚濯发完毕,入浴桶泡了没多久。听到北方传来的刺耳惊叫,她蹙起了双眉,“哗”的一声从浴桶内站起身。李瑾月沐浴不喜欢别人服侍,一切都是自己来,这是她在军营内早已养成的习惯。她草草用干巾绞了一下湿发,擦干身子着衣,迅速推开浴房们,赤着双足踩着无齿木屐走了出来。她湿发尚未束起,尽数披散于后背,打湿了她身上白袍的衣背。她脚步匆匆,往主院的前堂而去。
走在回廊上,就撞见了一名拱月军的女侍卫匆匆进了主院的大门,正准备往前堂而去。李瑾月立刻喊住了她,女侍卫忙上前行礼,李瑾月发现她面色煞白,不很好看。
“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回禀公主,北苑出人命了,北苑夜郎陈毕……死了。”
“陈毕?谁?”李瑾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是她府中的人,她也不是谁都认识,何况只是个清扫恭桶、挑粪倒尿的夜郎。
“陈毕是府中老奴了,他原本是宫中内侍。公主府刚建好后,他就从宫中调来了府内,一直是府内的夜郎。如今年岁也已很大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被杀了,死的方式还相当凄惨。”
“怎么死的?”李瑾月已然迈步,准备去北苑看看,女侍卫忙拉住她道:
“公主您还是别去了吧,免得污了您的眼睛。陈毕住的地方本就又臭又乱,他的头还被砍下来了,抱在他自己的怀中,死的太惨了。”
李瑾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见到凶犯?”
“不曾,巡逻的士兵们根本不曾发现有可疑人物潜入府内。”
“恐怕是个高手。”李瑾月道,她转身往后寝走去,叮嘱女侍卫道,“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就来,你先等着,一会儿给我带路。”
“是。”女侍卫知道,自己的劝说恐怕是无效了。
李瑾月匆匆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听雨恰好就侍立于此。见李瑾月来了,她立刻屈膝行礼。
“玉环醒了?”李瑾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