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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西南,地域广阔。
但成百上千年来一直是战事不断的苦寒之地。
这种地方鲜少有皇帝会将皇子的封地落在这里。
除非是那种极不受宠或是皇子太多实在无处安顿的。
朱瑾睿作为一个身负战功又算受宠的皇子,景帝原本是将豫州赐给他做封地,从他亲王的头衔上也能看出。
只他出于私心主动上奏要求将封地改在了西北,朝中除吏部尚书张乾远心头庆幸外,旁的朝臣对他此举就多了几分忌惮。
这份忌惮不是没有表示,景帝每月都会收到几份奏疏,建议景帝将朱瑾睿的封地再重新迁回豫州。
朝臣甚至是太子心中的忌惮朱瑾睿不是不知,只他向来我行我素,对这西北的民风看不上眼就直接管景帝要办法要人。
将人拐到西北,连长安城都等不及先回去,中途就带着人到了附近的县镇。
曲清言看着他那理所应当的做派,已是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王爷,陕西境内各州府下置学几处?又有学生多少?”
朱瑾睿手指在车厢上敲了敲,早已被换下的车夫听话的将车停住。
他撩开车帘对着车外淡淡的出声:“府学名册。”
张公公在车外应了声,没一会就听着脚步声传来,车门打开张公公带笑的脸已是凑了上来:“殿下,册子。”
朱瑾睿视线往曲清言身上扫去,曲清言认命的起身去接了过来。
这册子递进来是和用意她问都不需多问,直接便翻看起来。
这州县置学都会有相关官员制造名册,学校置在何处、有讲师几人、收入学中生员多少、每年每月开销费用,册子上俱是会写明,很是详尽。
只这种数据掺杂在一堆无用的记录里,想要快速抓取就不算容易。
而曲清言还有些不适应这种标记方式,粗粗翻了几页便眼花的再看不下去。
“知道了?”
“不知,”她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将那册子往身前一扔:“虽然记录详实,但微臣想要知道的几个答案需要逐行查找,太过费力。”
也太过费时。
“你想让孤找给你?”
朱瑾睿挑眉反问,冷硬面上神色似是并不算好。
“王爷何出此言,这册子待微臣到了长安亦或是旁的当差之处,总归要逐本的翻找过去。”
她不过是现在不想看罢了。
马车摇晃着,出了驿站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速度就已是开始放缓。
张公公凑到车旁只扬声说着:“殿下,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进入安和县。”
安和县与山西相距不远,因不算临近边城县内百业也算兴旺,私塾、书院并不算少,而安和县县衙下开设的县学内,生员更是不少。
太祖开国,几次修改置学目的,最终废弃了沿袭千百年的书院制,在各省各州开始推行官学制。
童生时大半还会在私塾或是书院中就读,但一旦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在身就可以进县学,在县学中成绩出众还可以进入府学州学,成绩再到出类拔萃的地步,就可以进入国子监。
大明有一南一北两座国子监,不论能得进哪一所都算得上是无上的荣光。
在国子监中可以攒学分拿毕业证,也可以直接参加乡试会试,如曲清闻、曲清言一般入仕,灵活的很。
所以这样一条求学入仕之路就直接替代了各地的书院。
前朝中享有盛誉的几所书院因着这般国策制度,几经消沉乃至差点消亡。
设在各县中的县学便算是最基础的教学机构。
马车停在安和县县衙旁,朱瑾睿丝毫没有锦衣夜行、低调华丽的想法,排场虽然敲敲打打打的回了长安,到了此处他依旧是让张公公持他的手谕,直接找上了安和县的知县。
安和县知县毛海峰是同进士出身,没能考入翰林院就在吏部补了差事,打杂打了四五年这才寻到了机会,塞了全部的身家补到了这安和县知县的缺。
还未到晌午,毛海峰赶巧了正在县学中探查情况。
朱瑾睿请旨去讨要翰林来西北开化的消息从没遮掩过,似是安和县这般临近山西几省的府县对朱瑾睿此举都喜闻乐见。
不论到时来到这西北的翰林是何人,只要他们不是来应景,是切实想要做些什么,那他们这些知县跟在一旁总能享有一二的好处。
三年一次的考评,只要能加上开化置学这一条,到时想要再谋个适合的职务应也就不算难事。
毛海峰从京中过来,眼界自然也就高出两分,这些天对县学一直格外关心,只让他没想到的是朱瑾睿刚一回到陕西,连王府都不回就直接跑到这里。
“微臣见过王爷。”
毛海峰可以说是收到消息就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朱瑾睿随意的负手站在一处,身上的气势没有遮掩,让毛海峰连看都不敢看,视线一转就落到了曲清言的身上。
因一直在赶路,曲清言路上穿的都是宽大的袍子,自她过了乡试,在曲府中的地位就已是拔了一截,待她中了状元,府中的管事只恨不能每天站在她身前讨好,衣物方面自然是捡着好料子好样式,做好就送到菊园。
只之前在马车上坐了一个时辰,八成新的袍子上带着一点折痕,看起来稍稍有些不够得体罢了。
毛海峰在她上好的衣料上寻不到什么线索,就直接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结果,还不如不看……这位已过了四旬的中年知县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是豫王身边的小倌儿?
不对,馆子里出来的小倌儿虽说长得不错,可气度到底还是差了不少。
毛海峰心中乱哄哄的各种猜测,眼神不受控制的一眼一眼的往曲清言身上落,只看得她眉头已是忍不住皱起。
朱瑾睿上前一步直接将曲清言挡在身后,脸一沉目光冷厉的出声说道:“去县学。”
毛海峰被朱瑾睿的目光直接扫出了一后背的细汗,他忙收回心思和目光再不敢有半点逾越,身子微微躬起引着朱瑾睿向县学行去。
各地的县学同前朝的书院都很像,入院是孔圣人石像,进过三道门就是正中的学堂,学生集中听讲师上课的位置。
毛海峰摸不清朱瑾睿此行的来意,就带着二人在县学中捡着光鲜的几处走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