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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永历四年时他也曾往来于广州和南澳之间多次,结果每一次花费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这一遭,若是按照原本历史上的时间点,这时候已经快要分出胜负了,就算是立刻出发也必然是晚了的。但是这一遭新会城破,清军是要先从三水开始着手,在掉过头南下,耽误了几天的时间,而这几天的时间现在已然是最后的生机。
“原本我曾与西宁王定计,引诱鞑子南下,如此还可以耗费鞑子更多的时间。但是这一遭倒是低估了鞑子,他们没有按照我设计的剧本走下去,反倒是直扑了新会。”
众将单膝跪在陈凯面前,口称死罪,陈凯却站起身来,将他们一个个扶了起来,随即便对他们慨然言道:“兵形似水,变化无常。这一次,我也算错了一些东西。但是,王师前期的顺利为我们争取了有限的时间,现在尽快启程,与西宁王会猎于新会城下。战利品我已经预定了,那就是尚可喜的狗头,诸君请助我一臂之力!”
“末将等必勠力死战,绝不使一虏逃脱!”
众将领命,纷纷登船,舰队由陈奇策的副将带路,他是最熟悉这里的水文地理情况的。绵延不绝的舰队从南沙天妃庙码头启程,浩浩荡荡的向西而去,进入水道,随后途径潭洲水道、桂洲水道、东海水道等珠江三角洲这块冲积平原上纵横交错的水陆交通网,七拐八拐,进入西江时已经是在江门的上游河道了,再向北行事,只要绕个弯儿,就可以抵达鹤山。
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那些七拐八拐的河道上,期间面临着逆流、逆风乃至是少量舰船的搁浅等事故,仰仗着有向导带路,才总算是在那片迷宫式的地域找到了出口。不过,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二的一早了,舰队拐入了西江水道,接下来便可以顺流而下。眼见着距离江口不远了,陈凯下达命令,舰队开始在那里调整队形,以便于登陆和水战的战斗任务展开。随后,扬帆而下,直接便出现在了周郡村以东的江面之上。
“陆师沿江登陆,先期登陆的部队就地结阵,以防陆师突袭,骑兵前出,探查情况!”大声的下达命令,座舰桅杆上的旗手挥舞旗帜,各舰更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回应。
“至于江上之事,就看江都督的了。”
“请抚军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明军开始在周郡村一带登陆,后续的舰队中分出来的一支由江美鳌统领的舰队。这支舰队刚刚拐入西江,正在顺流而下,但是他们并没有直接驶向潮连岛北面的周郡村一带搭载舰上明军登陆,而是在下一处拐口拐进了海洲水道。
原来,清军缺乏舰队保障,通过西江时是依靠江门以东的那些江心洲,凭江心洲作为跳板,搭建浮桥,大军才实现了快速通过。江门以东的江心洲,最主要的便是潮连岛,但是潮连岛向东的那一处也并非是直接连着陆地,而是隔着一条海洲水道。清军在海洲水道上一如潮连岛连接两处那般搭建了浮桥,江美鳌的舰队驶入无人把守的海洲水道,便撑足了风帆,疾驰而下!
帆被风吹得奋力鼓起,舰船在风帆的带动下加速前进,直奔着海洲水道上的那前后五条浮桥。
战舰飞一般的驶来,浮桥上正有从北面赶来报信的清军信使。明军一度占据顺德,清廷在佛山以南的统治秩序已经彻底崩坏了,此番又是为了争分夺秒,一路狂奔到江门,哪里有时间恢复当地的统治秩序。
没有了那些地头蛇的支持者,清廷过来是过来了,可是身后却没有张眼睛,对于从顺德以南进入水道的明军哪里还能做得到及时发现。甚至这一个信使,也是留在半路用以看管粮道的绿营派遣来的,只是等到他们发现明军的时候,陈凯的舰队已经眼看着就进入西江了。
信使拉着战马,走在浮桥上,生拉硬拽着,好一会儿了也没有把战马拉过去。远处,明军的战舰飞速驶来,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放大,信使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战舰直愣愣的冲了过来,耳畔已经充满了战马的嘶鸣和负责防御浮桥的清军的尖叫。
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信使就这么站在那里,拽着战马的缰绳,眼见着战舰飞速驶来,一动不动。
转瞬之后,战舰与浮桥相接触,厚重的船头稍一阻滞,浮桥的吊绳撕裂,吊桥当即在战船驶过的瞬间分崩离析,连带着那信使和战马也一同消失在了崩坏的江面之上。
第一次的撞击结束,紧接着就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撞击,浮桥在顺风顺水的战舰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顽抗,轻而易举的就被战舰冲得粉碎。紧接着,最后的一道浮桥,上面已经逃得空无一人了,只见战舰与浮桥再度触碰,江门的清军主力与北面的陆路交通便彻底断绝,江水也不再是通途,而是成为了拦在清军与归途之间的刀山火海!
江美鳌的舰队顺流而下,轻而易举的便扫清了海洲水道上的浮桥。这是第一步,与此同时,周鹤芝的舰队也开到了潮连岛以北,开始炮击保护拦江铁索的清军营寨。炮弹噼里啪啦的打在那三处分别位于潮连岛和两岸的小寨,简易的木寨子分崩离析,明军乘着小船直接在炮击的同时迅速拉近双方的距离,只待靠近了,炮击停止,明军一拥而上,迅速制服了小寨的清军,以着最快的速度将拦江铁索挖了出来,掷入江水之中。
战舰开始扫荡连通潮连岛的浮桥,亦是以着那最野蛮的方式。而此时,明军的部队也在迅速的登陆,第一批的部队已经在周郡村以南列阵。抚标的大旗下,陈凯位于大军中央,只一挥手,整队完毕的这几个镇便踏着坚定的步伐,滚滚向南。
迟到,不是不到。或言之,只要没有尘埃落定,便无所谓迟与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