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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没有想到,此番,为了我大清战斗到最后的竟然会是谁也瞧不上的绿营兵。
不过,这个最后,也仅仅是晚上个几分钟而已。当中军的崩溃波及而来,绿营便不负明清双方之众望的一哄而散了。
然而,比之那些先行者,绿营兵却遇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列阵的所在位于江山港之侧,背后便是老虎山。在前有强敌,另一侧比他们更早溃败,明军已然威胁到他们的侧翼的情况下,无论是跳河,还是翻山越岭,显然都不太可能甩掉已经与他们接战的右翼明军。
既然逃不掉,那便总要求个生路。他们可没有置之于死地的白甲兵那般疯狂,第一个聪明人很快就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越来越多的绿营兵丢下武器,跪地请降。接下来,队、营、协、镇,越来越多的绿营兵开始了成建制的向明军投降,晃如那狂风扑面,野草伏地。
比之已经进入到了追击溃兵节奏的左翼和中军,右翼的游兵镇和智武镇可谓是轻松至极。不过,相较着此刻的惬意,他们更是带着羡慕、嫉妒的目光看向左翼和中军的明军。毕竟,郑成功的奖惩规则可不是单纯的以斩首和俘获作为衡量标准,而是要看各部在战场上的表现。他们扛得活儿少,到时候得到的奖赏自然也没有比旁人来得更多的道理不是。
两镇的总兵官已经开始寻思着接下来向郑成功请命作为收复浙东的先锋,而此时,左翼和中军的明军则在尾随着清军的溃兵绕过老虎山,直扑江山县城。
诚如郑成功所言般,当清军在主战场上彻底失败,与明军那三个骑兵镇纠缠的汉军旗骑兵便立刻选择了脚下抹油。比他们更快的是与铁人军混战的八旗铁骑,早在阿商格落马,便如当头棒喝一般,使得那些本就是靠着主将的拼死血战而士气大振的八旗军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在重新意识到他们接近于送死的转瞬后,除了极少数如白甲兵般杀红了眼的一根筋外,其余的则是当即便抱头鼠窜。
主战场上,明军还在乘胜追击,但郑成功对于实际战果却并没有太过乐观。这,说到底还只是一场击溃战,而非围歼战。清军的战马远比他要多出太多了,甚至就连八旗军中的步兵也基本上都有马匹代步,单凭着步兵,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些四条腿的。而各镇直属的骑兵又很少,素来都是作为探马存在的,想要把清军尽数留下也是不现实的。
从现在看,真正被明军全歼的只有自陷死地的巴牙喇营,除了觉罗雅布兰被俘以外,全部被明军斩杀。
至于最终的战果,除了骑兵以外,凭着他的经验,待到步卒拿下了江山县城,就会有一个大概的数字了——那些没有被斩杀和擒获的,大多数都骑马跑了,有多远跑多远,哪里还能追得回来。
“若被击溃的是我军,能够逃出生天的只怕是十不足一。”
骑兵的机动性不仅仅利于交战,逃命也是大有裨益的。在大队的明军簇拥下,郑成功向着江山县城开拔,行在路上,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谋划未来越过长江,在北地与清军的最后决战。
这,自也并不是什么浮想联翩。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更何况,经此一战,满清在江南的统治根基被明军打折了脊梁骨。剩下的,无非是时间和距离而已。
“或许,没必要急着收复南京。”
骑兵,长久以来一直是东南明军的短板,战马常年依靠缴获的日子让他和陈凯的战略战术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只是,想到此处,郑成功却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南京的政治地位于大明而言太过重要,收复那座明太祖的龙兴之地,对于全国民心士气都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鼓舞。而经济上,南京左近便是太湖,环太湖地区也是全国最为富庶的所在,能够贡献的税赋足以让东南明军的实力得到跨越式的提升,就算是有海贸作为依托的郑氏集团也是绝对无法忽视的。
“哼,没有马,买不就好了吗。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鞑子才有战马,泰西的商人那么多,有银子还用愁这个?”
虽说郑成功与西班牙人的关系很不好,与荷兰人也在互相提防着,但他可不是那种仗打了两年都不知道敌国在哪的货色。通过与郑氏集团交好的泰西商人和南洋华商,甚至包括陈凯的口中,他晓得除了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以外,远在万里之外的泰西还有着诸如英吉利、法兰西、瑞典、波兰、神罗、俄国等诸多国度,林林总总算下来怕是有上百个之多。在泰西,并不似中国这样有着大一统的传统,分裂才是那里的常态……
清军野战失败,江山县城自然也是不战而下。在接收清军丢下的辎重和辅兵的同时,郑成功也从俘虏和遗留下来的文书之中,得到了更多的情报。
“管效忠?”
“是的,王爷。奴酋济度去岁便向鞑子朝廷求了援军,鞑子朝廷便把江南驻防汉军给调了过来。现在,应该正在路上。罪将记得,奴酋济度好像说过会在正月十五前抵达衢州。嗯,没错,肯定是正月十五,小人记得奴酋还说过管效忠能赶到就吃元宵,赶不到就让他吃鞭子的话。”
一个在兵败之际率部投降的绿营副将脑子份外活络,在战场上便毫不犹豫的向明军提出了他有重要军情需要面见郑成功的求情。最初,明军还一度对他的绿营身份有所歧视,不认为一个绿营将领能够接触到什么核心机密。但是,这人的二皮脸也是仅见的了,一口咬定是有重大军事情报要进献给国姓爷,负责看押俘虏的军官被缠了好半天,最后只得一级级的上报。等到郑成功见到其人的时候,已经在江山县城里吃完了午饭,正等待着各镇斩获、伤亡的统计报告。
“区区数千汉军旗,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比之清军的惨败,明军这一次的战术运用得当,预期伤亡应该是微乎其微的。手握如此规模的大军,郑成功对于管效忠一点儿也不在意。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嘉勉了两句那个绿营军官。毕竟,光复旧疆不能只靠着杀、杀、杀,招降纳叛也是必不可少的。
到了入夜之后,各镇的监事也已经统计完毕。中军大帐内,各镇的总兵官和监事云集,对于战果已经有了大致了解的众将表现得颇为兴奋。
“听说,那个固山额真被砍成了十七八块儿,打扫战场的辅兵一边吐、一边收拾,废了好大气力才给重新拼起来的。”
“谁知道那厮竟然披了三层甲,儿郎们也不知道杀没杀死,就多砍了几刀。”
“哎,可惜了那么多好马。”
“得了吧,廉兄弟。当初陈总制在赣州大捷的通报里不就说过吗,铁人军战斗过的战场,除了一地的断刃碎甲,就是残肢断臂,缴获什么的千万别多想,想再多也没用。”
“……”
交谈之中,不时便会有哄堂大笑。郑成功处置完了公务,待他回到大帐,没进门儿就听到一众武将在那里哈哈大笑,大有要将大帐都掀翻了的架势。
一场大捷,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再严厉的统帅也不会对此过多苛责,哪怕他们说笑的地点是在中军大帐。待卫士高声唱名,郑成功带着几个参军步入其间,众将连忙收敛笑意,起身行礼如仪,但落座之后,即便是尽力压制,也仍旧是难掩喜色。
“国姓爷,各镇的斩首和伤亡都已经统计完毕。”
各镇的情况已经陆陆续续的报了上来,最迟的那三个骑兵镇也在追了清军几十里后折返了回来。负责相关工作的参军已经完成了相关的汇总和分类,闻言,郑成功点头示意,那参军便起身上前,朗声通报。
“永历十三年正月初七,我军以十二个镇两万六千战兵与虏师三万两千战兵激战于江山县老虎山南。自巳时初刻我军抵近战场,仅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击溃虏师。其中,戎旗右镇斩首……”
以劣势兵力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击溃了清军,这样迅速的胜利在战斗结束前又有谁能想象到?
接下来,从左翼的戎旗右镇、左先锋镇、亲丁镇,到中军、右翼、骑兵各镇,最后到了偏师的左右虎卫镇,参军一口气将各镇报上来的数字大声宣读,最后汇总成一。
“……此战,我军斩首自固山额真阿商格以下八旗军五千一百八十七级,绿营兵六百一十四人;俘获自镶黄旗巴牙喇燾章京觉罗雅布兰以下八旗军一千四百二十二人,绿营兵一万零三百七十九人;缴获……”
理论上,明军对蒙古人的斩首素来是达到半成便是大胜。因为蒙古人多是骑兵,就算是步兵也有马匹代步,只要并非围歼,就算是击溃了对手,对手也可以骑马逃跑,所以能够斩首半成已经殊为不易了。
在这一点上,八旗军有着同样的优势,所以能够斩首半成,也就是参战的一万八千八旗军中的九百人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大捷了。而这一战,斩首和俘获竟然能有将近三分之一这样让人不可置信的比例,哪怕是在座的众将皆是亲历者也同样难免震惊二字。